- +1
二十多岁就“地中海”了,我挣扎了几年还是选择了植发
原创 黄色的棉花 果壳病人 收录于话题#皮肤病14个
2020年4月30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6点半我就醒了,比闹钟醒得还早。
酒店的早餐换成了肯德基,希望肯爷祝我今天手术成功吧。手术?是的,一个人在酒店过了一夜,就是为了今天的植发手术。
漫长的头秃与磨人的治疗
说到植发,估计很多人都不陌生了,脱发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的噩梦。地中海不是一天形成的,我的头也不是突然秃的。那是一个大约6年的过程。
一直到高中,我的头发都非常浓密。上了大学,我经常能在洗澡的时候抓下一手的头发,隔三差五就要清理一次排水口。但是仗着自己当时头发还很多,我并不以为然。
毕业后开始工作,头发就掉得更快了。24岁那年,某天我在上班路上捡起一个小孩掉落的帽子,跑上去递给他。不曾想孩子的妈妈说:“快谢谢叔叔!”紧接着,在小孩清脆的“谢谢叔叔”中,原本因为做好事而心情愉悦的我,被狠狠扎心,脸部僵硬。到公司我给同事讲了这事,本想要点安慰,结果又被补刀。同事纷纷表示我看起来确实显老。一天被扎数刀,我在镜子面前拨弄自己的头发,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脱发已经很严重了:发际线已经后移出现M字,头顶发旋处头发稀疏,已经能明显看到头皮。那一刻我眉头紧锁着,而脑袋已经空白了。
更可怕的是,明显“秃了”后,还要应付身边人的“关心”:老同学的惋惜、家人的怜惜、同事的叹息,说不定还有陌生人的讥笑吧。从那时起,我变得不爱拍照、不敢臭美,一照镜子就叹息,也开始自嘲自己是大叔了。
脱发是一个过程,等你发现的时候可能已经秃了 | 作者
同时,我开始找各种办法“自我治疗”。我尝试过自救,也求助过医生。
三甲中医院的内分泌科医生和当地著名西医,我都积极问诊。自救方面,各大贴吧是我了解脱发病因、寻求治疗方案的主阵地,我也加入了“发友”群,交流心得。慢慢地,我将自己脱发的原因锁定在了“脂溢性脱发”,元凶可能“二氢睾酮(DHT)”。我开始口服抑制DHT的药,并在服用1个月后,到医院检查身体,确保没有出现副作用。其实,我还尝试过偏方煮汤喝(事实证明没什么用,甚至有害)。
寻求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感觉就像摸着石头过河。最终,在2个月口服和外涂的配合下,我的头发浓密了不少。坚持了一年后,我颜值恢复了一些,脱发焦虑也少了很多,心一飘我就停药了。
刚刚停药后的样子 | 作者
停药后,我的头发脱了长、长了脱。正常人的头发生长与脱落是以几年为单位的,而我的头发生长周期变得很短。一年两个轮回(春长夏秃,秋多冬又秃)。这一年过后,我的脱发到达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时候。脱发焦虑再次洪水般向我袭来,没办法,我又开始使用那两种药物治疗了。
脱发到最可怕的时候(地中海生成了!)| 作者
但是这一次,用药的效果并不理想,发际线后移处和头顶发旋处的皮肤出现反光,这证明毛囊已经坏死,依靠药物已经回天乏术了。药物治疗这条路走不通,我开始考虑植发。
比我预想的还要贵1万多
我在网上看了很多植发的例子,感觉手术成功的多于失败的。而且也有三甲医院的皮肤科医生跟我做过推荐,所以我对国内植发技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我的家人起初反对,不过在我介绍植发、解除误会后,他们也很支持我。我女朋友也很支持我,她是在我颜值低谷的时候选择我的。我想找回颜值,告诉她,她其实选的是一个帅哥而不是一个大叔。没有家人和女朋友的支持,我不会那么果断地去植发,真爱万岁!
26岁那年,我攒够了植发的钱,和女友一起踏入了G市的一家相对有名气的民营植发医院(此后简称A医院),对植发做了一次比较深入的了解。那是2020年1月,正值疫情爆发过后的防控期,医院没什么人,一位咨询师接待了我们。
咨询师很友善和亲切,先是了解我的脱发史、介绍了A医院的发展史、植发的原理、医生的资质和植发所用的手术刀,让我对植发有一个基础的了解。然后用毛发检测仪免费给我做了个毛发质量测定,其实就是一个多倍数电子放大镜,过程中你可以透过显示屏,看到自己某个区域中有多少根头发,以及每根头发有多粗。接着就是给我测量种植区的面积和需要种植的毛囊数:利用三庭等距的原则,拿尺子给我测量出理想的发际线位置,然后用一个夹有保鲜膜的塑料圈,套在我头上,在保鲜膜上沿着脱发区和正常区的交界划线,和理想发际线一连接,就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再根据头发稀疏程度划分成多块需要种植不同密度的小区域。最后利用公式(植发密度×植发面积=植发毛囊数)一相加,就是我需要种植的毛囊数量了。接着根据我的发际线的要求和植发密度的选定为我制定的植发方案。
价格也随着一起来到:4.2万人民币,比我预想的还要贵1万多,糟心。
因为当时疫情管控的比较严格,我没再去G市的其他植发医院做了解,心里觉得A医院挺专业的,又迫切想解决脱发焦虑,所谓“植意已决”!所以不久我便在微信上和咨询师确定了植发最终方案,经过一番争取,最终的价格优惠到3.5万元,定金2000元。考虑到还有术后恢复期,手术时间定在了4月30日,连着劳动节假期。
手术当天,换了家医院
4月29日,正如文章开头所述,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酒店过了一夜。
4月30日,吃完早餐后,我一发友来关心我,在知道我没对比就直接决定在A医院植发后表示震惊,并且劝我“多对比,没坏处”。我觉得这位发友说得有道理,便将上午的手术推至下午,然后去了另外一家植发医院(此后简称B医院)做咨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B医院不管是硬件条件,还是人员配置,看起来都更加专业。不同于A医院的冷清,在这里能看到了很多发友,有的刚刚做完植发头部还裹着纱布,有的在等候植发后的理疗。这里我特别留意了植发后理疗的发友,看到有头发茂盛的,心里面更有底了。
等待一阵后,咨询师接待了我,和之前一样,还是头皮检测后给出方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透露了A医院提供的方案,B医院给出的方案不管是需要植发的毛囊数量还是最终的价格,都和A医院差不多。冷静对比了两家医院的植发医生、风评和术后护理服务等信息,我打了电话给A医院取消手术、退回定金,选择了B医院。(此处还有一场风云变幻的客户争夺战,就不展开说了。)
剃头前(用药后头发还是长出来了些)| 作者
刚刚向B医院的咨询师表达了想当天做手术的心意,就被快速地剃了光头,可能是担心我又改变主意吧。植发区域被用笔加粗,又经历了抽血查验。我去吃了个午饭,在候诊室短暂等候,就被“传唤”进手术室了。
剃头后 | 作者
填海造田,我,从入门到精通......
一进手术室,发友圈著名的大神医生出现了,他温柔地安慰我,让我放松不要紧张。我心里想“大神给我做植发手术,稳了!” 可是后来才知道,大神只负责打麻药,取毛囊和种植毛囊的工作,都是由他的团队其他医生护士来操作的,对比之前的宣传,我心里其实有一点被套路的感觉。
这里介绍一下B医院植发的过程,其实比较简单。大概就以下几步:头部消毒后打麻药,麻药生效后打膨胀针,取毛囊,清洁毛囊,种植毛囊。
看起来简单,其中刨去“中场休息”用了整整4个半小时。我的这场手术,总计要取4500个毛囊,然后再种植4500个毛囊,而且只能一个一个取出与种植,很费时间。这个医护团队有一位麻醉师、两位取毛囊的医生、两位种植毛囊的医生,和若干位护士。麻醉师打完麻醉针和膨胀针就离开了,接着两位取毛囊的医生各带领一位护士分成两组,左右开工,医生用空的毛囊提取器提取毛囊,然后交给护士,护士负责将毛囊取下整齐地放在培养皿中,集齐一定数量毛囊后,就会由其他护士负责给毛囊清洁,去除上面的结缔组织。为了保持毛囊离体后存活,清洁动作要一直在培养皿中进行。
等取够毛囊后,医生问我需不需要休息。我看了一脸疲惫的医生,就说休息一下吧。他们拿了装有整齐排列的毛囊培养皿给我数,让我数一下数量对不对。10个毛囊一撮,横着10撮,竖着20撮,很快能数出来一个培养皿有2000个毛囊,我随机抽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取完毛囊的后枕部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洞,不过创口较小,出血量不大,护士帮我裹上纱布,“伺候”我下手术台,领我去吃晚饭。麻醉还没褪去,我只感觉后枕部麻麻的,并不会痛。一连躺了几个小时了,有点累,心情却是激动的,手术已过半程了。
半小时后我重新上手术台,要开始种植了!这时候,大神又出现了,再一次给我打了麻醉针和膨胀针,然后,又消失了……种植和取毛囊的过程类似,医生护士犹如辛勤的农民伯伯插秧。打了麻醉倒是不痛。不过这一拔,一插,7块钱没有了。再一拔,一插,又7块钱没有了。心里在滴血。
手术进行了很久,小睡了几次。被叫醒时我不怎么累,只觉得头皮涨涨的。但医生和护士的脸全都透露着疲惫。医生拿了镜子给我,让我看看发际线满不满意,还说不满意可以调。不得不说,在服务方面,B医院还是做得不错的。
植发算是一个小手术,我是一个人去做的,没有让家人和女朋友陪同。术后我给家人报了平安,就在医院过了一夜,当晚医生给了我消炎药和止疼药。那天晚上一直不怎么疼,所以只吃了消炎药。我是可以仰躺着睡的,脖子下垫了一个医院送的U形枕,减少后枕部的压力。第二天早餐后,术后护士给我介绍了一些药水套餐,可买可不买。我心里想,大头都出了,还在乎这点钱吗?就花了800元买了药水套餐。不过后来我想起来这钱就心疼。
出院时前台的护士给了我一个一次性的手术头套和一顶帽子,叮嘱我前10天出门可以带手术头套,10天后就可以戴帽子了。我确实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都无所谓了,相信再过半年,我能自信地走在大街上。
就这样,拎着清洁剂、洗发水和手术合同,我出院了。
正值五一假期,阳光明媚,春风习习,昔日热闹的小区今天异常安静。我很庆幸小区的人少了,这样异样目光也会少些。我还怕保安会以为我是防疫人员拦住我询问。好在一切顺利,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带着点兴奋蹦跶到母亲面前,让她好好看看这颗被扎了几千针的增值了几万块的脑袋。
手术蛮成功的,他们看不到我的头皮了!
术后头3天,种植区和取发区一直刺痛,站起来还会感觉脑袋发胀,躺着会比较舒服。然而医生嘱咐我尽量不要压到植发的区域,所以白天我还是尽量不躺着。说来没有痛到需要吃止疼药的地步,所以医院发的止疼药我一颗都没吃。但是消炎药有乖乖的连吃3天,担心否则伤口会发炎,影响毛囊稳固。
前3天是打不了游戏的状态,无法通过游戏分散注意力,所以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没事就跑去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有刘海的平头小伙,嘴角不自觉上扬。我曾对反对我植发的人说,如果花这几万块钱能让我恢复一些颜值,便也恢复了我一些自信,我会因此获得快乐,长期来看是非常值得的。我还会用手机近距离拍摄,然后放大去观察毛孔的状态,非常仔细的一个一个毛孔观察。不得不说,现在的植发创口真的非常小了,取发区还会大一些,据说直径平均约0.6毫米,种植区会更小,直径约0.4毫米。
3天后,伤口开始愈合,奇痒无比,又不能用手抓,还挺折磨人。这时头皮会发干发紧,需要经常用清洁剂去喷,据说可以加速愈合和止痒。7天后,伤口基本都愈合了,终于可以洗头了,用专用的洗发水轻轻揉搓,也有助于去血痂。但是还是需要特别注意,因为毛囊刚刚种下,还不稳定,不能磕碰到种植区,要小心呵护着。
等到五一假期结束,回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已经是全新的我了。植发前我还担心光头到公司会不会太吸引注意力,还好种植后头顶是有小发茬的,加上血痂已经取得差不多了,所以看起来像是剪了一个特别短的平头。同事们都说我是精神小伙。
术后7天 | 作者
术后20天后,就要开始用文章前面提到的那两种药物了。是的,植发并不是就能停药,药物还是要一直使用的。因为种植上去的是后枕部的头发,它们比较“顽强”,但是原生发还需要药物的滋润和保护。如果停药,原生发可能会继续脱落,到时候种植上去的头发还在,原生发没了,会收获大头儿子同款发型吧。
到了术后1到3个月期间,会有一个脱落期,种植的毛囊中的头发需要先脱落后再长。这时候心情很忐忑,担心手术失败,钱白花不说,还白白丢失了几千个发囊。女朋友一直安慰我,给我打气,帮我撑过了脱落期。为了她我也不想失败,我还想等植发成功,带着她去拍有意思的婚纱照呢。
术后2个月 | 作者
术后4个月 | 作者
术后7个月 | 作者
现在,手术已经做完第7个月。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手术蛮成功的——他们看不到我的头皮了。我自己也很开心,虽然花出去的钱让我心疼,但如果你问我,重来一次你还会植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会说:植!肯定植!
手术后1年能看到最终效果,希望头发继续浓密。损友之前调侃我,说别人都是做锡纸烫,而你是烫锡纸。等头发长了,我还想去做个发型。
术后会有医院电话的回访,关心我头发的状态,叮嘱我的饮食和作息要保持良好。并且术后会赠送多次头发理疗,可以去医院做个头发SPA。期间我还了解到,植发医院有多种有助于头发生长的昂贵药物以及多种高级的理疗套餐,我听听就好了,毕竟植发已经让我“国库”亏空。
不说了,搬砖去了。借来植发的钱还没还完呢。
医生点评
吴文育 |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
在所有的脱发人群中,约90%都和本文的黄同学一样,属于雄激素性秃发。地中海式脱发属于雄激素性秃发的一种,是临床常见的类型,严重影响男性的外观形象,从黄同学的经历也能看出他因为外形而成的焦虑。地中海脱发主要表现为头顶毛发稀疏、头发油腻、头皮出油多等,严重者会裸露头皮。
大部分男性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出现脱发,大多起病年龄30岁左右的。但目前脱发呈现年轻化趋势,有些男性20岁就开始出现地中海了,黄同学自述脱发从大学的时候就比较明显了。如果你有脱发的困扰,除了基因外,跟你的生活方式不健康(如熬夜)也有很大关系,黄同学也可以回忆一下。
一般的男性脱发,与雄激素水平升高有关。因此,治疗男性脱发,主要是通过降低局部头皮某些雄激素水平来实现。譬如,阻止雄激素与其受体结合,抑制它的生物学效应;直接打断雄激素活性产物的转化,如抑制5α-还原酶,从而降低二氢睾酮的生成等。文中的黄同学采用的也是这种方法。此外,还可延长毛发生长期,阻止其进入休止期,而促进毛发生长。
常用治疗包括:
口服药物:男性可选用5α-还原酶抑制剂,如非那雄胺,以降低二氢睾酮生成;女性常选用螺内酯,环丙孕酮等。
外涂药物:如米诺地尔溶液等。
有条件的话,还可配合低能量激光治疗。
对于重度脱发可以联合应用毛发移植和药物治疗。
每个人的具体治疗方案建议到医院皮肤科咨询专业的毛发医生。
个人经历分享不构成诊疗建议,不能取代医生对特定患者的个体化判断,如有就诊需要请前往正规医院。
作者:黄色的棉花
原标题:《二十多岁就“地中海”了,我挣扎了几年还是选择了植发》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