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荷兰大选：首相吕特平安过关，亲欧派政党大踏步前进

疫情之下，历时三天的荷兰大选在中欧标准时3月17日晚上9点落下帷幕。随着9点的钟声敲响，荷兰媒体公布的出口民调显示现任首相马克·吕特（Mark Rutte）所属的中右政党自由民主人民党（VVD）将守住其议会第一大党的位置。同时，吕特领导的执政联盟中的其他各党也有不错的表现。其中走中间路线的六六民主党（D66）更是成为此次选举中最大的黑马。选前的民调普遍预计该党没法全数保住自身的19个下议院席位。但是，根据出口民调，D66非但没有丧失席位，反而爆发式地拿下了27席，一举成为荷兰新一届下议院中的第二大党。而原本的议会第二大党，在2015年欧洲难民危机爆发之后快速崛起的极右翼政党自由党（PVV）则选举失利，在新议会中后退到第三的位置。

此次选举中的第二匹黑马则是第一次参加全国性选举的欧洲党荷兰支部（Volt Nederland）。欧洲党（Volt Europa）本身是在2017年英国正式开启脱欧程序的那天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欧盟各国内部民粹主义的崛起，捍卫欧盟。目前该党在欧盟内部11个国家设有支部。而欧洲党荷兰支部本身也是2018年才成立的新政党。同时，此次参选也是欧洲党第一次参与国家层面的选举。根据最新的出口民调，该党此次取得了3个席位，对于新政党来说成绩十分不错。

总的来说，此次荷兰大选，选出了一个远比此前稳定的议会。同时，亲欧势力大踏步前进，极右翼势力衰退，对于布鲁塞尔以及欧盟各国的观察者们来说，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荷兰公共广播公司一台在选举开票夜的特别节目。屏幕上显示了各党派席次的变化。作为2021-2022年欧盟选举季第一个进行选举的欧盟主要国家，荷兰选举的结果对于许多欧盟观察者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留守首相吕特以稳取胜，平安过关

提起欧盟内部的长期执政者，国内的读者们可能第一反应都是现任德国总理默克尔。的确，执掌德国将近15年的默克尔是欧盟乃至整个西方世界中稳定领导人的翘楚。但是，许多国内读者们可能不知道，其实现任荷兰首相吕特也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将近10年时间了。

荷兰当地时间周三晚间9点公布的出口民调反映出各党在新一届议会中赢得的席次，与最终结果之间可能有细微的差距。 图源：荷兰广播基金会，作者翻译及加注注释 

能在一个成熟的民主国家久坐首相宝座10年之久，说明这位首相能力很强，同时政治手腕也很熟练，政治嗅觉还得灵敏。其实，2010年首次当上首相时，吕特领导的是一个少数派政府。他之所以能成功组阁，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极右翼的自由党达成了政治协议，取得了后者对吕特政府在议会中的支持。也因此，吕特当时成为了荷兰1918年以来第一位出身自由主义政党的总理。

同时，吕特对个人形象的保持也非常注意。他是个充满个人魅力的政治家。平日里在社交上远不如南欧人那么热情开放的荷兰人也罕见地喜欢上了他们的这个总理。荷兰是自行车大国，自行车保有数量甚至超过全国的人口数量。而吕特在总理任上一直坚持骑自行车上班，很合荷兰人的胃口。同时，吕特以及家人也一直住在海牙的一幢普通房屋中。他开的汽车是一辆已经20年车龄的萨博。

当疫情改变了每个荷兰人的生活时，他们也都知道，吕特作为总理也和他们经受着一样的痛苦。去年5月，吕特96岁高龄的母亲在养老院中逝世，而吕特则因为自己颁布的防疫措施而没能在母亲弥留之际去见她一面。

也正是因此，吕特在荷兰一直享有超高的民望，甚至是一种超脱政党的民望。对于荷兰选民来说，他就像是自己的邻居那样亲切，那样普通。这帮助吕特在10年的执政生涯中经受住了多次争议及丑闻的冲击。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今年年初爆发的托儿津贴事件。从2013年到2019年，荷兰总共有2.6万名父母被税务机构指控非法骗取托儿津贴，并强制要求归还巨额的津贴，为此让数千户家庭陷入困境。2020年12月，荷兰议会确认税务机构是因为自己内部的错误发出了错误指控。吕特也因此在今年1月时宣布率领内阁总辞。

不过，因为吕特的超高民望，他和他所领导的政党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打击。荷兰人选择了继续相信他们的首相。吕特也在采访中表示自己越竞选对政治越有兴趣，会继续坚持下去。疫情当下的这次选举，执政将近10年的吕特打出稳定牌，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当地时间2021年3月17日，荷兰海牙，荷兰看守首相吕特（中）骑着自行车前往投票站进行投票。 视觉中国 图

亲欧派攻城略地

除了首相吕特的平稳过关之外，本次荷兰大选最大的新闻就是亲欧派进一步稳定住了阵脚，让布鲁塞尔松了一口气。本次大选中的两匹黑马六六民主党以及欧洲党荷兰支部都是坚定的欧盟支持者。而鼓吹脱欧的极右翼自由党则遭到失败，丢失议席。

荷兰大概和欧盟有某种缘分。当年让刚刚经历了英国脱欧公投冲击的欧洲稍微缓过劲儿来的，就是2017年年初举行的荷兰大选。虽然在那次大选中自由党席位有所增加，但是远远没有民调最高点时的浩大声势。 而2021年及2022年，欧盟又将迎来超级选举周期。德国和法国这两个欧盟的主心骨都将迎来大选。亲欧政党在开启这一选举的周期荷兰大选中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自然给了许多欧洲国家以鼓舞。

欧洲党荷兰支部的党首在接受荷兰公共广播公司采访时就表示，自己的政党作为第一个参加全国性选举的欧洲党支部，取得这样的成绩，为接下来其他各国支部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不到三周之后，保加利亚就将在4月4日举行议会选举，欧洲党保加利亚支部也将参选。这也将是欧洲党在该国国家性选举中的首秀。

这次在选举中根据出口民调将拿下27席、达成史上最佳战绩的六六民主党也是坚定的亲欧政党。其党首西格莉德·卡格（Sigrid Kaag）此前在吕特内阁中担任外贸与发展合作大臣一职，一直是多边主义的倡导者。在进入荷兰政坛前曾长期在联合国任职。

出口民调公布之后，卡格在推特上发出了自己情不自禁站上桌子跳舞的照片。此次六六民主党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果，作为党首的卡格功不可没。

未来荷兰政治可能趋于稳定

当地时间17日晚间，出口民调公布后，首相吕特就向所有取得进步的政党发去了祝贺。同时，他也表示自己一定会第一时间与卡格进行沟通，同时也会与新一届议会的第四大党基督教民主党（CDA）进行接触。

此前，六六民主党以及基督教民主党就与吕特在同一执政联盟中。三党之间其实关系说不上特别友好，尤其是偏保守的基督教民主党，此前一直是自由民主人民党的竞争对手。2017年之所以三党能拉上另一小党组阁，也是为了狙击极右翼的自由党。当年整整耗费了209天，三党才达成联合组阁的协议。而这样艰难谈判出来的联合政府，在下议院中也只掌握150席中的76席，仅以一席的微弱优势占据多数。

此次选举中，与自由民主人民党同属自由派政党的六六民主党大幅跃进，其实对吕特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此次荷兰的组阁谈判将很可能不会再耗费夸张的200余天，而因为主流政党的出色表现，荷兰政坛未来也大概率会变得更稳定。这对于深陷疫情泥潭之中的荷兰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徐晓飞，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现居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