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货拉拉事件：“省钱省出人命”的归因傲慢又冷血

原创 博士宝宝宝宝 吐槽青年：曹林的时政观察

摘要：省钱省出人命，把常人过日子的美德当成反思矛头，这种归因带着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财富优越感，一种“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冷血优越感。正如，你过得不好，不是那些过得好的人害的；我省钱，不该为你没赚到不该赚到的钱负责。无辜受害的女孩不仅应得到法律保障的正义偿还，也应在舆论道义上得到一个受害者应有的同情、关切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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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真相由于缺乏监控和录音而永远无法还原，但从警方公布的翔实细节，可大致推断和拼凑出货拉拉事件当晚女孩跳车的经过：女孩搬家时自己动手，多次上下楼拿行李，司机没能赚到依行业“潜规则”可额外赚到的、搬家费外的“搬运费”，心生不满，提前接了下一单，赶时间抄近路两次偏航，又不向女孩解释，态度还不好，引起女孩恐慌。女孩跳车时也未及时阻止，悲剧于是发生。警方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刑拘司机，罪有应得，货拉拉因管理问题受到舆论谴责和调查，一点也不冤。

悲剧的种种反思中，一种声音听起来很是刺耳，让人感觉既无知，又傲慢，更冷血，就是将问题归因于“省钱省出人命”。这种论调称，搬家赚的是苦力钱，司机从平台那拿不到多少钱，所以一般会通过“帮搬行李”赚些外快，如果让司机赚了这钱，如果这钱不省，就不会发生悲剧了。司机也是穷人，也不容易。这种没有是非的归因，让我想起网络常讽刺的那些无原则的“扯淡式宽容”：来都来了，大过年的，死都死了，都是孩子，退一步讲，想开一点，习惯就好，都不容易。

似乎每件悲剧中，都会出现这种指向受害者的冷血归因。这种反逻辑反常识反人性的归因，往往脱离核心焦点和关键问题，不顾直接的近因和起码是非，而在“原因的原因的原因的原因”的长程推理中抓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大做文章，以剑走偏锋假扮深刻。边缘细节上吹毛求疵，核心问题上直接无视，三观碎了一地。

省钱有什么错呢？这难道不是民众美德吗？再说了，这不是省钱，而是按规则办事，找货拉拉搬家，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在其他方面让用户掏钱，近乎敲诈。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这是规则，如果你帮着搬，这是你的美德，不帮也没人强迫，你帮着搬，用户给小费，或者用户花钱请你搬，这是用户的自由，不是义务。说什么“潜规则”，如果真有这潜规则，是丑陋的、应该废除的、平台应制止的潜规则。女孩自己搬，是按规则办事，也是保护自己，没有义务去迎合伤害自身利益的他者潜规则。作为司机，接了单就应该履行合同，不能因为别人没另外付费就抢时间赶下一单，应该按导航行车，为省时间而偏航时，应及时向用户解释。这些都没有做到，“过失致人死亡”没什么疑问，要为死亡付很大的责任。

有人拿这个司机的“穷人”身份说事，好像如果不穷，就不会如此因为没赚到搬家小费对用户心生怨恨，这种逻辑也是对“穷人”的侮辱。穷，并不必然会这样，不要把帽子扣到穷人身上。

像这样违背常识进行“长程推理”，事事不问近因而追远因，则所有责任会无限泛化并虚化，走向“雪崩雪花论”和虚无主义，结果就是人人都有罪，又人人都无罪。如果事事都这么归因，那么事事都要追溯到开天辟地或归咎于亚当夏娃。

这个悲剧很简单，首要责任是司机，没有职业道德，过失致人死亡。然后是货拉拉的平台管理责任，管理中的种种不正常，对女孩的非正常死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非正常死亡”在某种程度上“非正常管理”累积的结果。正常的话，行车应该有录音，既保证乘客也保护司机；正常的话，偏航应该有预警和约束，让安全可控；正常的话，平台应该第一时间获知行车异常状况。正常的话，对这些潜规则应该早有觉察并进行管理。搬家，搬的是一个人的财产万千和身家所在，平台和企业岂能有半分麻木不仁？平台野蛮生长，要自己的钱，不要别人的命，安全规范的原始积累远远落在资本的原始积累上，嗜血的结果就是人命的代价。

脱离了这种起码的归因，而在长程推理中寻找“原因的原因的原因的原因”，都是三观不正。归因到受害者身上，更是冷血。省钱省出人命，把常人过日子的美德当成反思矛头，这种归因带着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财富优越感，一种“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冷血优越感。正如，你过得不好，不是那些过得好的人害的；我省钱，不该为你没赚到不该赚到的钱负责。无辜受害的女孩不仅应得到法律保障的正义偿还，也应在舆论道义上得到一个受害者应有的同情、关切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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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省钱省出人命”的归因傲慢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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