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日本少子化难题，催婚比催生重要

文丨宗威

日本出生人数又创新低。

日本厚生劳动省22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2020年出生人数比上年减少2.9%，降至87.3万人，连续5年创历史新低。

厚生劳动省的另一组数据显示，日本2020年死亡约138.5万人，比上一年减少了0.7%，死亡人数11年来首次减少。

一边是出生率创新低，一边是死亡人数减少，少子化与老龄化的双重挤压，日本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人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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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下这两组数据的一些具体情况。

首先看出生人数。

如果单纯考虑减幅，2020年的2.9%已经比2019年的5.5%有所收窄了。这其中的很大一个原因，是2019年日本改元令和让结婚人数略有增长。

但类似的情况，2020年受疫情影响结婚率大幅降低，比2019年整整降低了12.7%，降幅为自1950年以来的历史最高。

日本人口学家悲观地预测，今年出生人口或将跌破80万大关，再创历史新低。

数字看起来很枯燥，对比起来更有冲击感——日本政府原先推算出生人口低于80万的年份，是在2035年前后。

这什么概念，比官方预期提前了10年以上！

再来看死亡人数。

在新冠肺炎导致约3500人死亡的情况下，日本2020年的死亡人数居然比上一年还减少了近万人。

日本媒体分析，主要原因是为应对疫情，人们普遍采取戴口罩、勤洗手、常消毒等措施，减缓了其他病毒的流行，因流感和普通肺炎死亡的人数大为减少。

本来死亡人口减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加上出生人口也减少，这个好消息也被打了折扣了。

出生率创新低叠加庞大的老龄人口，日本面临相当严峻的人口结构难题。

有关日本老龄化少子化的讨论已经很多了，日本政府近些年也的确推行了很多措施，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效果并不显著。

日本政府的措施是否搞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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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龄化和少子化是两个现象，但根源上是同一个问题。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

多生娃。

日本生育率越来越低，纯粹是女性不想生么？

并不是。

下边这张图是日本1977-2005年间的总和生育率、已婚夫妇的理想子女数和最终生育数（柱状图左至右）。

这里有两点值得关注——

第一点，理想子女数和最终生育数分别维持在2.5和2以上（2005年除外），且下滑趋势比总和生育率要小；

第二点，理想子女数和最终生育数的差距相对比较稳定，而理想子女数与总和生育率的差距越来越大。

对比不难发现，日本女性都还挺想生的，结了婚的平均生了两个小孩，出生人数却在每年减少。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日本人的结婚率越来越低了。

数据能佐证这一结论——

进入21世纪后，日本的结婚率逐年下滑，近年已经跌到不足5%（每千人中的结婚对数）。

另一组数据更直观——

2015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日本的终生未婚率（到50岁时未结婚人数占比），男性为23.37%，女性为14.06%。

差不多每4名50岁及以上的男性中，就有一位从没结过婚！

这还是2015年的统计，官方预计这一数字将会继续增长，到2035年时可能会分别达到29%和19.2%。

可能有人会说，生孩子不一定非要结婚呀？

非婚生子确实越来越普遍，但与庞大的出生人口相比，这一群体的数量还是太小，不足以改变总和生育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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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衍生出了两个问题——

日本已婚女性生育率为啥能保持2的较高水平？结婚率为啥降得如此之低？

对于第一个问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生育保障的完善。

日本政府在鼓励生育方面推行过很多措施，形成了涵盖保障休假、经济补贴、托幼服务、女性就业支持等领域的政策体系。

比如设立14周产假、10个月育儿假以及8周男性育儿假。产假期间可获得等同于休假前的生产津贴，实际到手的津贴最多能达到休假前工资的80%。

比如生育女性可获得42万日元的一次性生育补助；在无法获得收入期间，抚养一个3岁以下孩子的家庭，每月可获得1.5万日元的补贴。

对于第二个问题，原因则比较多元。

从大众意识上来说，有的人认为“结婚不等于幸福”，有的人觉得“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结婚已经不再是年轻人的必选项了。

更现实的原因来自于经济压力。

一项以18—34岁未婚人士为对象的调查显示，有超过40%的男性表示结婚障碍的要素是“结婚费用”。

总的来说，就算政府提供了良好的生育保障，也不足以让年轻人结婚生子。毕竟与小孩出生后所需的高昂费用相比，数十万日元的生育补贴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看，那些已经或准备结婚的人，经济条件应该大多还算过得去。再加上良好的生育福利，生育多孩的意愿和行动必然都比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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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安倍内阁时代，对于政府将大量资金、资源用于直接补贴生育，日本的一些人口专家就有过批评，认为治标不治本。

如今从结果倒推去看，这一批评确实在点子上。

日本政府近年也意识到光“催生”不管用，还得在“催婚”上多下功夫。

比如自今年4月起，居住在实施新婚补助计划地区（约覆盖日本半数以上县市）的新婚夫妇，最高可获得6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的补贴，用以支付婚后的房租和其它费用。

首相菅义伟最近还任命了日本首位“孤独大臣”，以解决日本年轻人自杀率上升、独居现象增多等问题。

然而日本舆论对此仍持悲观态度。

在日本，毕业工作就等于离开了家庭，父母也很少会操心子女的事情，帮忙带孩子基本没可能。因而大多数女性结婚后只能选择做全职主妇，这意味着挣钱养家的责任全部落在男性身上。

很多人都知道日本的终身雇佣制。这一制度为“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提供了经济保障，再加上良好的社会保障，全职太太养育多孩的成本不算太高。

然而自上世纪80年代末泡沫经济以来，终身雇佣制在日本企业中越来越少见，派遣制员工占比已超过40%。

对男性来说，结婚后工作压力剧增，养家养娃哪个不花钱；对女性来说，从职场女性被迫转为家庭主妇，内心落差难以接受。

所以，催婚的根本之道在于提高年轻人的收入、减轻生活和工作负担。

但这可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