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摇号的，除了汽车房子，还有九价疫苗

姜俊强 宋文瑾 刘杨楠

宫颈癌是中国15-44岁女性高发癌症，仅次于乳腺癌。值得庆幸的是，它是目前唯一一种病因明确、可早发现早预防的癌症，疫苗是预防宫颈癌的有效方式之一。

一针难求

“再摇不中我就老了”，又一次参加九价疫苗摇号失败后，慧琳发了条朋友圈。这是她第五次参与摇号。

2020年11月，慧琳刚满26岁，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未来四个月她再得不到幸运女神的垂青，她就失去了预约九价疫苗的资格。深圳卫健委规定，只有16岁—26岁的女性才有资格预约。

目前市面上的疫苗主要分为三种，“二价”“四价”“九价”，“价”指的是所针对病毒型别的数量。由于九价的预防效果最好，因此受种者基本遵循九价最优，四价次之，二价最末的原则。

由于九价疫苗供需关系紧张，不少公立医院采取摇号“约苗”，摇号结果由计算机随机抽取得出。

2018年11月，深圳首次开通九价摇号预约，1305支疫苗，95111人参与摇号，摇中率为1.37%。2020年10月深圳把接种名额增加到了8790个，但中签率也仅为3.9%，也就是说100个人中仅有四位幸运儿可以接种疫苗。

国家统计局2020年公布的数据显示，九价疫苗的适龄人群（16-26岁）约1.2亿。而按照智飞生物2019年九价疫苗批签发量332.4万计算，能够接种到该疫苗的人数不足1%。

紧俏原因

2019年4月28日，国家药监局批准九价疫苗上市。一年过去，九价疫苗为何仍一针难求？

获批上市的疫苗有GSK（葛兰素史克）的二价疫苗、默沙东的四价和九价疫苗，以及2020年4月由厦门万泰沧海研发的“宁可馨”二价疫苗——首个国产宫颈癌疫苗。

全球唯一的九价疫苗生产商默沙东成为供需不匹配的源头。

奔赴香港

“再摇不中的话，就只能去香港打了。”慧琳叹了口气，“但是疫情期间去香港又很麻烦。”

在新冠疫情之前，赴香港注射九价疫苗受到内地女性欢迎，香港私人诊所疫苗价格翻了两到三倍，数以百计的疫苗掮客长期盘踞在微博、微信、小红书等社交媒体上，不少旅游公司也推出了注射疫苗业务。

2019年7月，香港海关与卫生署突击检查，缴获市值高达93万港元的假货疫苗。化验结果显示，这些冒牌疫苗根本不含任何疫苗成分，有些甚至是生理盐水冒充的。

梁谷就是假疫苗受害者之一。由于超过了内地九价疫苗接种年龄，梁谷经朋友介绍，通过一位保险中介在香港民康诊所预约了九价疫苗，三针价格共7800，折合人民币6900左右，比内地接种价格贵了近一倍。接种时，梁谷想带走针盒，诊所不给，只让拍照。

2019年6月，梁谷刚接种完第二针，紧接着7月份，媒体便爆出了香港假疫苗的新闻。看到新闻的梁谷心里一惊，慌忙拿出当时的照片进行比对，发现当时拍摄的照片和香港卫生署公布的假货针盒照片一样。

“维权还要去香港起诉，成本太高了。”梁谷无奈地说。涉事的民康诊所在新闻曝光后关闭，退还给梁谷没打的第三针费用。梁谷表示，“现在准备接种内地四价疫苗了，我对香港的疫苗再无任何信任。”

受疫情影响，赴香港接种也成了一个难题。

疫苗一共需要接种三针，第2针是在第1针接种之后3个月再接种，第3针要在第2针接种后8个月再接种。也就是说三针疫苗要在1年之内接种完毕。

还差一针就接种完的小雨非常苦恼，“去香港还需要来回隔离各十四天，根本没办法去，诊所工作人员和我说最后一针没有期限，我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但好像不信也没辙。”小雨补充道。

疫苗分配

在公立医院摇号预约未果后，不少女性纷纷转向私立医院。

2020年8月，湘湘在上海一家私立医院接种了九价疫苗。三针价格6700，比公立医院贵了近三千元，湘湘表示，“虽然贵一些，但是好歹能接种上。之前在公立医院排号太慢了，但是在私立医院等了两个月就打上了。”

与此同时，淘宝、拼多多也相继发起了“疫苗团购”，2020年11月24日，拼多多宣布在25日0点再次上线疫苗“万人团”。此前，拼多多于四、五月份曾3次以“万人团”的形式上线四价/九价疫苗。

经过补贴，“万人团”四价和九价疫苗价格分别低至2750及4700元，比起公立医院的疫苗价格贵了一千元左右，可上线即被抢空，截至目前，拼多多已售出数万单疫苗。

不少人疑惑：九价疫苗如此金贵，公立医院摇号尚不能成功约到，这些私立医院的疫苗又是从何而来？

“私立医院能拿到更多的疫苗，主要原因是有相当一部分其他地区的指标，被调到经济发达地区了。”一位业内人士曾向媒体透露。

我国疫苗分为两类，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相关部门对于两类疫苗的管控力度有所不同。一类疫苗由疾控部门统采统销；二类疫苗由省级疾控部门进行相关的监督和把控，包括指导和管控疫苗价格、冷链运输条件、以及是否出现质量问题等，宫颈癌疫苗属于二类疫苗。

默沙东代理商智飞生物的销售代表黄宏曾向媒体表示，“疫苗原本是按照适龄人口，向地方分配疫苗指标，但是由于城市发达程度不同，导致一线城市人口接种意识超强，苗不够用；三四线城市接种意识薄弱，甚至还出现打不完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一线城市的私立医院则可以通过省级部门指导的公共交易平台，如医药公司、地方性采购中心或医院，来购买在三四线城市被搁置的疫苗。

国产疫苗

国产宫颈癌疫苗正在加紧研发。康乐卫士、沃森生物、万泰生物等20余家企业开始研发，其中进入临床阶段但未上市的产品有13个。

进度较快的企业要数康乐卫士，康乐卫士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研制的九价疫苗Ⅲ期临床试验已经启动。此外，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和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的四价均已进入Ⅲ期临床试验。

此前，有相关疫苗企业公告预测，国产九价疫苗可能再未来三到四年内上市。届时，九价疫苗的“一针难求”状况或可缓解。

注：应采访者要求，文中慧琳、梁谷、小雨、湘湘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燃财经，《九价HPV疫苗打的是面子？》，2020年12月29日

央视财经，《一针难求！摇号打HPV疫苗！有人摇了一年也没中！中介透露加价内幕》2020年10月30日

作者：姜俊强 宋文瑾 刘杨楠（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

指导老师：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