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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义德不为人知的一面:一名不成功的小说家
我们所熟知的学者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是国际著名文学理论家与批评家,后殖民研究学术领域创始人,也是巴勒斯坦立国运动的活跃分子。他最广为人知的著作《东方学》一书提出了“东方主义”的概念,针对西方对“东方”的描述进行了著名的后殖民批判,这对文学理论、文化研究和人文地理学都产生了深刻影响,对于历史学和东方研究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
萨义德一向清晰而坚定地认为,批评家的作品比诗人和小说家的作品更重要。他曾指出,公共知识分子才是最有能力挑战权力、改变世界的人。
然而,萨义德还有鲜为人知的一面。一位备受尊敬的巴勒斯坦学者和文学评论家的新传记透露,萨义德私下里曾写过诗歌和小说,但甚至没有对他的朋友提起过。
这部名为《心灵之所:爱德华·萨义德的一生》(Places of Mind: a Life of Edward Said)的传记,预计将于3月18日由布卢姆斯伯里出版社(Bloomsbury)出版。作者蒂莫西·布伦南(Timothy Brennan)在这部传记中首次披露,2003年因白血病逝世后,爱德华·萨义德留下了两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一部被退稿的短篇小说和至少20首诗。
蒂莫西•布伦南的《心灵之所:爱德华•萨义德的一生》将于3月出版
布伦南曾是萨义德的学生,现任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比较文学教授。他从萨义德的家人那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接触这些未发表手稿的机会。除此之外,他还在传记中揭露了,终身教授文学的萨义德,是如何在1992年开始逐渐拒绝作为一种文学形式的小说的。
“我认为他发现了写小说的巨大缺陷。”布伦南说,“他发现,如果你的意图是改变世界,那么写小说这个行动注定失败。”他认为,萨义德的结论是“对于那些想要推动政治变革的人来说,写小说并不是实现抱负的最佳工具”,而这部分源于他自己作为一个不成功的小说家的经历。
当时,萨义德已经亲身发现了作家们在试图通过写小说来干预政治时所面临的挑战,但他选择将这种可能令人尴尬的个人见解和他未发表的手稿一起保密。
当他的著名小说家朋友给他写信,劝他考虑写小说时,他的信件显示,他要么无视他们的要求,要么含糊其辞地问他们,他到底要写些什么。“很明显,他是在想尽办法不让人们知道(他写小说的尝试),他在误导他们。”布伦南说。
布伦南认为,最多“可能”只有一两个人知道萨义德想写小说。“我一次又一次地询问那些与他相识了一辈子的人们,他们都说他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萨义德未完成的两部小说都是政治性和自传式的,背景都设在中东。
第一部小说名为《挽歌》(Elegy),长达70页,故事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的开罗,萨义德在那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他于1957年开始写作这部小说,当时的他22岁,这比他写作《东方学》早了20多年。
布伦南认为,萨义德当时试图在寻找一种方式去解释大多数美国人根本不理解的事情,即“有一种独立的阿拉伯文化,它成功地协调和拒绝了外国在开罗等地的影响力”。
布伦南表示,萨义德的诗歌同样“浸透了阿拉伯色彩”。他的一些写于20世纪50年代的诗歌表达了“一种明确的反殖民情绪”,探索了“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和在黎凡特长大的感受(注:黎凡特是历史上一个模糊的地理名称,广义指的是中东托鲁斯山脉以南、地中海东岸、阿拉伯沙漠以北和上美索不达米亚以西的一大片地区,不包括托鲁斯山脉、阿拉伯半岛和安那托利亚,不过有时也包括奇里乞亚在内。西奈半岛有时包括在黎凡特内,不过一般被看作是黎凡特与埃及北部之间的边缘地区)。正如萨义德在他的一部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在黎凡特,“每个人的脑袋都像向西方转的风标”。
还有一些诗歌则比较私人。布伦南说:“在他的诗中,我最喜欢的是一首非常性感和可怕的诗,它是1962年写的,我想那是关于他和第一任妻子的糟糕关系的。”
这首名为《微小的转变》(Little Transformation)的诗2月21日首次发表在《观察家》上。诗中写道:“你突然发现自己对曾经亲密的人感到疏远和恐惧。这表达了一个人对你爱的女人是否忠诚的怀疑。”
布伦南在撰写萨义德的传记时发现,萨义德“非常痴迷于”英国诗人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 (Gerard Manley Hopkins)的诗,而且还会经常给他的第二任妻子读诗。“我认为他渴望写诗。这是他秘密的自我。相比他允许别人看到的自己,他秘密的自我更为感性,也更脆弱。”
他唯一一部完成的小说名为《听众的方舟》(An Ark for the Listener),标题取自霍普金斯的一首诗。这是一部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来自贝鲁特的年轻男子是如何逐渐面对被迫离开家园的巴勒斯坦家人和朋友所带来的“明显的伤害”。1965年,这篇小说被《纽约客》退稿,此后的25年,萨义德都未曾进行小说创作。
1987年,萨义德终于再次提笔,开始创作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这是一部有关背叛的政治惊悚小说。故事发生在1958年的贝鲁特,“充满了间谍活动,非常像约翰·勒卡雷的小说,”布伦南说,“围绕着美国的入侵与参与其中的不同力量的政治阴谋。”
这部小说萨义德写了大约50页,但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之后,他就放弃它去写回忆录了。此后,他甚至变得更加确信“最终,知识分子比作家更重要,他们是改变议程和挑战权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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