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林辉煌丨不回乡记：盯住那只白鲸

2021-02-20 13:3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走南闯北的社长行业研习收录于话题#生命故事2#时空2#中年5#老了13#城市3

社长说

春节七天假期，不回乡，不拜神，不走亲戚，那怎样安排时间呢？全家外出旅游，可能是其中一种方式。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每个家庭成员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带娃的带娃，彼此之间难得有聚在一起从事一件共同活动的机会。春节，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为家庭关系的再融合创造了难得的时空条件。

1 老人的一大困惑

对于古板的我来说，旅游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一方面是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研究工作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清闲，那就是一种没有下班概念的工作。家里的老人向来有一大困惑，为什么人家打工的人早早就回家过年玩了，你们这些大学老师到了大年二十九还要往办公室跑？以及，为什么周末和晚上还要上班？在老人眼里，读到博士这个层级的人，从事的工作不应该是那种很清闲，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玩的么？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跟老人解释清楚。你可以跟他们举例说，很多工作都是这个样子啊，比如村干部们，哪有什么下班的概念？比如码农们，996的工作模式也是常态嘛。这些例子也很难说服他们，跟他们的生活离得有点远。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好的例子，那就是带娃。你看，你们老人家天天带娃，哪有什么下班的概念？咦，这带娃算什么工作么！又不是带别人家的娃。在老人眼里，给自己的孩子带娃就是件普通家务，顶多算是对孩子的支持，绝对不能说是一门工作。除非你到别人家里当保姆，领工资的那种。

一方面没有闲暇时间，另一方面也没有旅游的能力储备。给一段时间让我出去旅游，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大年三十那天在广州家里团圆，喜欢旅游的老胡就说道，这其实就是一个重要的商机：指导那些想出去旅游又不知道怎么旅游的人。

2 往大海的方向出发

岳父母大老远从湖北过来帮我们带娃，辛辛苦苦，全年无休，到了春节又不能回去跟儿子孙子团聚，我们也希望这个不回乡的春节，能给他们带来一些美好的回忆。带他们出去旅游吧！他们不是一直没见过大海么，小娃也喜欢玩水，那就往大海的方向出发。老胡推荐的阳江看海，着实有点远。珠海貌似不错，有海，离广州也就两个小时车程。

跟老人家说起外出旅游，一开始他们是拒绝的，这得花多少钱啊，没必要！何况岳母之前脚受伤了还没完全好，他们已经准备在家里宅七天。我们就说，难得在广州过年，而且又是去看海哦，不用花钱的那种。他们心里还是想去看海的，听说不用花钱，也就不反对了。

大年初二，驱车两个多小时，到了珠海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过中山之后，高速路开始拥堵起来，估计很多人跟我们一样，也是外出游玩吧。我们在路上商量着去哪家店吃饭，老婆专门下载一个什么“小红书”来着，相中了珠海的一家饭店。结果跑过去一看，大门紧锁，人家已经回家过春节。看吧，我们这外出旅游简直没有经验，根本不会做功课。那家饭店就在珠海的一个景区，看起来是唐绍仪的故居开发出来的。大中午的，太阳又大，肚子又饿，我们也没心思逛景点，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

3 小孩和警察

吃完饭，我们就直接赶到情侣路的海边。珠海的海岛是很多，可惜我们去的那天所有渡船都停航了。因此，来珠海看海，真的只是看海，顺便看人。人真的很多，只要有沙滩的地方就有人，小娃们追逐着浪花，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大人们各种拍照，要求小娃们摆出种种姿势，不厌其烦。

两老站在沙滩上看海，拍照，并不愿意下到水里玩。他们看到海还是蛮开心的，尤其是岳母，给她拍照的时候，一会儿摆出指点江山的手势，一会儿让我们给她拍背影照。老婆说，从来都不知道她老妈有这么新潮。

这次近距离地观看珠海的海，感觉海水并不干净，不知道是人太多的原因，还是这片海本来就不太干净。只是小娃们玩得起劲，大人看着高兴，也没人对海水干不干净提出什么抱怨。

我们家的小娃喜欢在水边玩沙，结果浑身上下都是沙。只好把他捞起来，在水龙头下面冲刷良久，才又恢复成一个漂亮的娃。一看时间还早，我们就驱车到了圆明新园。路上小娃睡着了。到了圆明新园，我让老婆带着两老去逛一下，自己抱着小娃坐在旁边警务室门口的阶梯上。看着小娃安静地睡着，这个世界似乎也变得宁静而美好。珠海的春风轻轻拂过我那粗糙的脸庞，临近傍晚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们爷俩的身上。这大概是两天珠海之游，给我感觉最惬意的一个小时吧，虽然只是抱着娃，安静地坐在台阶上。

在我的身后，交警们进进出出，在工作间隙泡着功夫茶，用满口广式的普通话聊着附近的路况和警情，以及哪个警察跟哪个警察或哪个警察的警察老爸打过球。反正我也闲着，就断断续续听着他们聊天，思绪仿佛飘回当年在北方那个超级派出所蹲点做博士论文调查的岁月。思绪正飘着，就听到一个警察用温和的口气，让我抱着小娃到警务室里休息一下。后来娃醒了，警察同志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邀请他一起喝茶。一个中年警察跟另一个年轻警察说，小孩还是不喝茶为好，给瓶矿泉水吧。于是递过来一瓶水，我们亲切地道了别，就像认识许久一样。

4 要文斗，不要武斗！

晚上在国贸广场吃了客家菜，然后驱车沿着情侣路慢慢开着。夜晚的海，在或明或暗的灯光下轻轻摇曳着，别有一番风味。路过日月贝的时候刚好堵车，岳父摇下车窗，拍下了美轮美奂的珠海大剧院。

夜里入住一家连锁的快捷酒店，号称自己有停车位。是的，门前有三个停车位，早就停了车。我们只好绕到周边，默默地把车停在别人家的院墙外。小娃睡眠质量不错，入睡很早。我入睡更早，凌晨四点多被一只蚊子给吵醒了，才发现老婆已经跟那只蚊子斗争了几个小时。不要武斗，要文斗嘛！我披了件衣服，跑到前台要了两个电蚊香。后来，蚊子就不响了。老婆这才安心入睡了。

可是我就彻底醒了。干脆起床，在地板上做了一组俯卧撑、一组卷腹、一组平板支撑，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把第一篇“不回乡记”写完了。

第二天早上，走了几条路，问了五个人，才找到了一家早餐店。年轻的老板客气地招呼我们，我不由自主地感谢他坚持开店到现在。老板笑了，其实我们春节也打算不开的，后来街坊们打电话请求我们早点开门，他们习惯吃我们家的早餐。为了这，他们才早早地回来开店。

5 白鲸的选择

入园不久就赶上了音乐喷泉，小娃欢喜得蹦蹦跳跳。回头一看，岳母也兴奋得手舞足蹈，全然忘了脚的伤痛。这个景点不需要排队，围着湖水看就是，大家都蛮开心的。后面又排队进去看鲸鲨、企鹅、北极熊，总体感觉如下：

鲸鲨馆：鱼多，人也多！

企鹅馆：企鹅多，人更多！

北极熊馆：熊少，人多！这个馆我没进去，因为要带娃去拉臭臭。老婆带着岳父母进去看后，说排了半天队，只看到三只熊，有一只还在睡觉。

后来在白鲸剧场看白鲸表演，4000个座位，座无虚席，掌声雷动。几头白鲸在年轻人的引导下，很配合地做出各种动作。我的眼睛却被那只不配合做动作的白鲸吸引了，不论年轻人如何努力，那只白鲸就是不听话。这位年轻人最后没办法，只能跟观众挥手作别，提前下场。这只白鲸瞟了一眼其他正在努力表演的小伙伴，头也不回就潜入水底了。

许是我本来就比较奇特，但是这只不听话的白鲸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另外还有两个印象深刻的场景。一个场景是中午时分，很多家长疲惫不堪地靠在馆外的椅子上哈气或打盹，孩子们大抵还在馆内游逛。另外一个场景是从园区到5号停车场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没有接驳车，只能在烈日下步行。小娃累坏了，一抱起来就睡着了，在返回停车场的半个多小时路程上，岳父和我轮流抱着小娃。人们说旅游有助于身体健康，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6不要让爱落单

回家后，跟两老闲聊，他们觉得除了坐车坐久了有点疲惫、给我们增加了额外开销有点过意不去之外，整个旅游过程还是很快乐的。他们认为，跟同龄人相比，他们见识过的风景和场面已经多很多。言语之间，也透露出自豪的神情。

是啊，虽然旅游的过程吵吵闹闹，有点辛苦，但是想来也是蛮有意义的。一年到头都在各种忙碌，能有多少机会陪着家人尤其是老人走一走、看一看？有生之年，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走进并丰富彼此的生命故事呢？在众多的人生目标中，这也许是颇为重要的一条。

多一些陪伴，不要让爱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