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听这支乐团：活过艰辛，歌里全是光明

这两天康姆士（COM'Z）出了张新EP，叫《爱，不够形容》。点开看，三首歌分别叫《爱永远不够形容2021》《2020》《爱还是不够形容》。标题一望便知是主脑永驻的手笔。乐团最有名的一首歌《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里就有这样递进的句式：“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永驻的歌声一贯粗懒，产自烟酒槟榔、热带海洋。语气诚恳，羞涩坚定，在岁末时忽然就听进去了。

《爱，不够形容》

新歌淡淡的R&B味道，永驻的声音一时收起粗粝，像河豚鱼的皮反卷吞下时的口感，又糯又刺，还有点迷幻。“爱不够形容”系列，又是这支乐团擅长的大白话里的诗意。一首一尾相衔，创作时间隔了十年，歌唱满扑扑的爱。“爱到了最后还是不够形容”与“爱还是不够，形容这疯狂世界”，是音乐包裹的定心丸。听歌的时候在吸猫，猫的毛皮太阳香里藏一丝臭，很难形容。歌也是这种味道，一大堆歌词是无足轻重的铺垫，反复唱的主题句是平民情歌里的钻石。

中间一首纯器乐的《2020》留下过去一年的印记，电子和吉他的拉锯造了一条超级马里奥赛道，把2020的惶恐、空洞、压抑像打怪一样打掉。康姆士再次展示他们风格上的自由，向我们提问：2021，我们会吃到金币吗？

康姆士一直没有风格界定，但除了永驻的歌声，他们其实是有独特标志的。平淡至味，总是由一个清晰的动机发展出一首歌，一句闪光的句子藏在糖果堆里，发现它如同找到金币。

康姆士

康姆士是十年以上的老乐团，但它的身上因为延续了很多华语歌的传统，所以感觉不出新旧。说是95后新团也行，二十年以上的那一辈也很自然。他们延续的那路华语流行歌更像民谣，糅合永远的伤情歌和翻山跨海的离别情，有草根旺盛的生命力，在台湾尤其盛行。

去年康姆士参加《乐夏2》的时候，主唱永驻的故事很对大众传播的胃口。永驻祖籍云南，生于缅甸，身上流着华人血统及传统，在赤贫混乱中成长。顽强的种子高中考去中国台湾升学，留了下来，改变命运。永驻的出生地腊戍及成长地曼德勒，在足够遥远的人眼里是热带血泪的缩影，对华人来说则是港片里武装割据、草菅人命、财富遍地只要够胆的神奇地带。随便选一个家族让他们讲自己的故事，大概率就是一部华人离散史。它们对当地平头百姓来讲是家园也是命运，生在那边意味着只有几条路可以选——或者逃离，或者赌一把，或者烂死在里面。只有离开的少数人，像永驻或者《再见瓦城》的导演赵德胤，才能隔着一段距离把好的坏的经历变成更好的东西。

康姆士

有的人活过艰辛，作品里全是光明。有的人生活安稳，却在作品里阅尽黑暗。都是天性使然。永驻属于第一种人，所以他不讲的话，没人会知道甜到发齁的情歌《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是写给2015年永驻在缅甸南渡银矿见到的儿童。除非有他当年非同一般的好运气，这些儿童将在贫穷与污染中过完短暂的一生。

唏嘘没有用，所以永驻写的歌里没有唏嘘，只有美好愿望，和与之匹配的清澈音乐。加上成员个个思维活跃，风格广博，毫无负担，把他们的所有歌循环一遍，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年。

康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