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即使川普再次被判无罪，弹劾也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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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chnappi

【编者按】

参议院将对美国前总统川普进行历史性的第二次弹劾审判，最后以投票决定他是否在1月6冲击国会大厦的骚乱中犯有煽动罪，审判已于2月9日（周二）开始。100名联邦参议员将作为弹劾审判的“陪审团”听证，也对审判的程序制定进行投票。弹劾经理们将论述川普质疑和试图推翻2020大选结果方面的言行，并准备数小时的国会暴乱相关视频资料，以证明川普“对国会暴乱负有单一责任”。川普的法律团队则认为，这些弹劾程序违宪，因为前总统已不在位，除此之外，川普的讲话还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护。

当然，要以三分之二的票数给川普定罪的可能性很小，假设所有50名民主党人投票定罪，这意味着还要有17名共和党参议员也认定川普有罪。自1787年以来，美国经历了四次总统弹劾程序，没有一次的结果是罢免，而且针对川普本人的第一次弹劾也已无罪告终。《大西洋月刊》特约撰稿人大卫·弗拉姆发文指出，即使川普再次被判无罪，弹劾也是有用的，它仍然可以造成“震撼性的政治后果”。

原标题《弹劾是有用的，即使不像制宪者预期的那样》

编译：Schnappi

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停止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以此要挟乌克兰总统捏造关于乔·拜登（Joe Biden）的丑闻。众议院就此行为弹劾了川普。参议院宣告他无罪。

2021年，川普煽动一群他的支持者攻击国会，希望推翻自己在总统选举中的失败。此前，川普曾试图动员共和党各州的选举官员“寻找选票”，以扭转经过认证的选举结果。众议院也因为这一行为弹劾了川普。但参议院似乎肯定会再次宣判他无罪。

这种模式让一些人感到绝望：川普屡屡犯下可弹劾的罪行，他所在党派的参议员却一再保护他。弹劾补救措施还能发挥作用吗？在第一次审判之后进行第二次审判，能达到什么目的？这是不是已经证实，党派之争决定一切，而宪法上的责任则是无用的?

这里有一个不会让人绝望的理由。

弹劾补救措施并没有死。它仍然非常强大——只是方式不同于宪法起草者的设想。

自1787年以来，美国经历了四次总统弹劾程序。没有一次的结果是罢免，但这四次都产生了震撼性的政治后果。

1868年，安德鲁·约翰逊（Andrew Johnson）没有被罢免，但他也没有被重新提名，而且未能获得他所希望的第二个任期。

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在1974年没被罢免，但他在一桩巨大的丑闻中辞职。

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没有在1998年被罢免。相反，克林顿政府成为重建以来第一个在任期第六年获得国会席位的政府。他的主要对手、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Newt Gingrich）和金里奇的直接继任者、议长鲍勃·利文斯顿（Bob Livingston）都辞职了。

川普在2020年没有被罢免，但他失去了总统职位，他的政党失去了对参议院的控制。

弹劾的目的是为了罢免腐败的联邦官员。这一职能基本上已经停止运作，取而代之的是由司法部实施的联邦公共诚信法。每个月，司法部都会宣布对20多起案件采取行动。最近的公告包括联邦领地关岛的一名前市长因敲诈勒索被定罪，一名前边境官员因受贿被定罪。

但在现代，弹劾能做的是向公众发出一个强有力的信号，即某些案件的严重性。当众议院进行弹劾时，它表明：我们相信，我们已经退出了正常的政治；我们相信，我们正在处理一个真正的紧急情况。

它将总统被指控的滥用权力提升到了国会所有其他事务之上。弹劾使众议院有权将一个问题列入进展缓慢的参议院议程。弹劾改变了政治日程，使问题集中并得以澄清，并迫使参议员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公开表态：要么定罪，要么无罪。

由于弹劾是一种特殊的行为，对它的支持者来说也面临极大的风险。如果做错了，这将对弹劾者带来好处，就像克林顿的弹劾对金里奇和众议院共和党人造成的后果一样。

1998年，绝大多数美国人反对共和党弹劾克林顿。在众议院通过弹劾条款后，根据CNN/今日美国/Gallup的民意调查，克林顿的支持率跃升至73%的新高，而共和党的支持率则跌至31%。

即使是最激进的党派人士也意识到了这些风险。这就是弹劾不能乱来的原因。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没有因伊朗门事件而遭到弹劾；2006年民主党赢得参众两院后，小布什（George W. Bush）没有被弹劾；尽管茶党共和党人在2010年和2014年分别拿下了众议院和参议院，奥巴马也没有被弹劾。

相比之下，川普的弹劾案得到了一致（即使是微弱多数）的支持。70%的美国人谴责川普试图敲诈乌克兰政府以帮助他连任。

美国广播公司新闻网（ABC News）和益普索（Ipsos）2019年11月联合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压倒性70%的美国人认为川普总统要求外国领导人调查他的政治对手是错误的。

川普和他的支持者希望并相信，弹劾会像1998年那样在2020年产生反效果。支持川普的权威人士自信地预测，弹劾将适得其反。事实表明，那些支持川普的人希望落空了。在这一过程开始和结束时，大多数美国人都承认川普犯下了可被弹劾的罪行，他理应因这些罪行被免职。

这些都不足以迫使参议院出手，提前结束川普的任期。但它确实将2020年大选设定为对川普错误行为的公投——并提前揭穿了川普之所以输掉连任仅仅是因为他冷酷、拙劣地处理了新冠危机的错误说法。川普的无罪只是推迟但并没有让他避免他的政治清算。

有趣的是，川普的支持者比川普的批评者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一事实。川普在平面媒体上最坚定的捍卫者之一马克·海明威（Mark Hemingway)）2月4日为RealClearPolitics撰文写道：

从数字上看，拜登之所以成为美国总统，是因为他在摇摆州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和威斯康星州总共赢得了大约43000张选票。但他的胜利也要归功于一年前民主党人及其媒体盟友打下的基础，当时川普因要求乌克兰政府调查涉及拜登儿子亨特（Hunter）的腐败指控，首次遭到弹劾。

第一次弹劾未能将川普赶下台，但它帮助拜登确保了白宫的地位。

海明威本意是抱怨川普因被追究责任而遭受了一些不公平的待遇。但之所以有这样的抱怨，恰恰就是因为那些接受民众弹劾的人感受到了这种补救措施的巨大威力——即使弹劾没有以被指控的总统被定罪而告终。

在2020年，川普至少还可以指望得到大多数共和党人的支持。2021年就不行了。这一次，只有36%的共和党人同意川普 "没有做错什么"，低于上次56%的共和党人。

在2021年1月20日的一项“美国人支持让川普下台吗？”的调查中，有52.5%的人表示支持。

是的，川普可能会在2021年第二次被判无罪。但他在卸任后有三个主要目标，即将到来的审判将对这三个目标造成严重的、甚至是致命的伤害。

川普卸任总统后的最大目标是为自己在2024年东山再起做好准备。（编者注：如果川普被定罪，判决本身不意味着他将被禁止竞选公职。但参议院可在定罪基础上单独针对是否取消被弹劾人公职竞选资格进行投票，而这一投票只需得到“简单多数”即超过半数支持即可。也有法律专家指出，即使川普未被定罪，国会仍可通过宪法第14修正案第三款剥夺其从政资格。）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川普会想要证明——无论是不是总统，他仍然是共和党内的主导力量，一个超越所有其他人的领袖。

即使还完不成这一目标，川普至少想证明自己仍然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物，足以吓跑联邦和州检察官，不让他们调查他的企业是否有税务或银行欺诈行为。

众议院的第二次弹劾已经让这些目标变得复杂，参议院的第二次审判将使这些目标进一步复杂化。

政界已经见证了川普在自己党内有罪不罚现象的逐渐消退。十名共和党人在众议院投票支持弹劾。五名共和党人在参议院投票决定继续审判。三分之二的众议院党团成员拒绝了川普要求将众议员丽兹·切尼（Liz Cheney）从领导层中撤职，因为她投票支持弹劾。遗憾的是，共和党人不愿意团结起来讨伐川普。不过，他们也没有联合起来为他开脱罪责。

川普在其法律简报中辩称，他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是正当的。参议院共和党人可能会想从技术层面上宣告川普无罪。但他不会同意。这是他把周围所有人都牵扯进他最坏行为的方式。他是否会迫使参议院的共和党人与他脱离关系？他们是否会屈服于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和众议院民主党人设置的陷阱？（他们试图将所有共和党人与QAnon的偏执阴谋及1月6日的暴力煽动联系起来）这次审判给川普及其政党带来了许多危险，他们从审判中暴露问题和被削弱的可能性很大。

1787年的制宪者以他们熟悉的殖民地议会为蓝本建立了众议院。然而，在参议院，他们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某些方面，参议院让人想起了英国的上议院。在18世纪80年代，上议院通常扮演最高法院的角色，是法律的最终仲裁者。这启发了我们在参议院确立弹劾权。参议院还起源于18世纪对罗马参议院运作方式的理解，这就是美国参议院的“建议和同意”职能的来源。

这项新的立法发明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制定者们似乎确实期望参议院能在某种程度上脱离并超越普通政治，但他们搞错了。任何希望参议院以法庭的独立和客观来审判弹劾案的想法，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破灭了。弹劾是政治，弹劾审判也是政治。

政治将劝阻必要的17名参议院共和党人投票给川普，政治将宣告他无罪。但这并不等同于让弹劾无效，或让审判成为川普的胜利。

刑事审判有两种选择：有罪或无罪、惩罚或释放。政治提供了更广泛的结果。参议院不必投票取消川普的竞选资格，就可以毁掉他未来的政治前景；不必在弹劾指控上给川普定罪，就可以向州和联邦检察官发出信号——起诉普通公民川普是安全的，前总统川普已经丧失了通常给予前总统的一些很大程度的尊重。

他不会被终结，他将被标记。这不是正义，但这可能也就足够了。

原标题：《大西洋月刊 I 即使川普再次被判无罪，弹劾也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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