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种子安全 种下千年基业》丨一个小镇种子商的梦想

原创 鲁冶 人民法治

种庄稼也是一种文化。

从北京出发沿着105国道，笔者一路向南到山东与江苏的省域交界处的镇子，看见一座由两间套房组成的种子店，门前国旗立在柏油路边，迎风招展。

1958年出生的王守法是这家店的主人。据王守法介绍，2003年，县城种子市场由乡镇种子站垄断开始向农业公司放开，镇子里出现十几家私人家庭作坊式的种子公司。王守法的这家，是全镇最大的一个。

作为与农作物打了近50年交道、从事种子生意近20年的种子商人，王守法自认为，他对于种子鉴别、种植的理解，远比一般农民更深刻。

二次实验

店旁专门开辟出一块地，是王守法每次对种子性能做测试的试验田。近几年，王守法向老乡们推销“青麦６号”，据悉，这种子在该镇的亩产可达到1700斤。

青麦６号，是青岛农业大学林琪教授带领的小麦育种课题组产品。据张国丽、曹全忠、刘艳香、郝云萍等学者的《小麦新品种——青麦6号栽培技术要点》介绍，青麦６号呈现弱冬性，全生育期237天，比对照品种洛旱7号早熟2天。幼苗半匍匐，叶片灰绿，分蘖力较强，成穗率较高。返青起身后两极分化较慢，株型半松散，茎秆蜡质，抗倒性较好。穗层整齐，穗长方形，长芒，白壳，白粒，籽粒半角质、饱满。亩穗数38.1万穗，穗粒数28.9粒，千粒重40.5克。抗病性鉴定，抗慢条锈病、高感叶锈病、白粉病和黄矮病。品质检测，籽粒容重787克/升，蛋白质含量14.45%，湿面筋含量32.5%，沉降值33.6毫升，吸水率61.5%，稳定时间3.7分钟，最大拉伸阻力331E.U，延伸性达到174毫米，拉伸面积竟达81平方厘米。

“实际上，我所卖的‘青麦６号’，比一般市面上卖的要好。因为我已经在原种子基础上，通过两年时间的选优，又研发了一代。”王守法介绍说。

常来王守法店里交流、切磋种植技术的顾客，也表示赞同。他们认为，因为每个地区的土壤肥力不一样，因此不能将批发来的种子直接在本地卖。有责任心的种子商，会通过自己先行在试验田的观察，从而遴选出更适宜本地土壤肥力的种子。

如何理解土壤肥力对于种子的影响呢？专家解释道，土壤肥力是植物对水、肥、气、热要求的能力的笼统化表述，在满足植物对水、肥、气、热要求的同时，也是植物正常生长发育的基础。但是由于植物根系与土壤之间具有极大的接触面，在土壤和植物之间进行频繁的物质交换，彼此会产生强烈的影响，因而土壤是植物的一个重要生态因子，土壤因素的变化，会影响植物的生长和产量。

2021年1月，鲁西南地区的小麦斤价为1.25元上下浮动。种了十亩小麦的王守法，预测自己今年秋收时，卖完地里产量再加上国家农业补贴，仅小麦就可收入两万三千多元。

而更令农人们期待的是今年大豆的卖价。王守法今年向老乡推销“龙垦349”大豆种子。据介绍，这种子在该镇可达到亩产600斤，而今年商品大豆的价格是每斤3.5元。

据介绍，“龙垦349”大豆是由北大荒垦丰种业股份有限公司选育成的高油品种，在适应区出苗至成熟生育日数115天左右。该品种属亚有限结荚习性，株高80厘米左右，无分枝，紫花，披针形叶，灰色茸毛，荚弯镰形，成熟时褐色，籽粒圆形，种皮黄色，种脐无色，有光泽，百粒重20克左右。

一位顾客说，今年23亩地全种的大豆，差不多能挣五万块钱了。王守法即刻喊道，下次再进好的种子，让你挣六万。小屋里顿时欢声一片。

种子法

据一位顾客介绍，在2003年种子市场刚兴起的时候，镇上的种子商店有十几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老乡们在选择种子商的时候，经常因为选择了假冒伪劣的种子而毁掉一年的收成。

“当年我买了一袋玉米种子，那老板告诉我是好种子。结果伺候了半年，最后长的玉米全是空心的，像糠一样。”一位顾客说。

种子市场的混乱现象，在201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种子法》（修订）的实施后，迎来了转机。《中华人民共和国种子法》（2015年修订）对种子生产经营者做出明确的规定：申请取得种子生产经营许可证的，应当具有与种子生产经营相适应的生产经营设施、设备及专业技术人员，以及法规和国务院农业、林业主管部门规定的其他条件。从事种子生产的，还应当同时具有繁殖种子的隔离和培育条件，具有无检疫性有害生物的种子生产地点或者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林业主管部门确定的采种林。申请领取具有植物新品种权的种子生产经营许可证的，应当征得植物新品种权所有人的书面同意。

此外，山东省在2019年正式施行《山东省种子条例》，其中第四章第四十条规定：种子使用者因种子质量问题或者因种子标签和使用说明标注的内容不真实，而遭受损失的，可以向出售种子的经营者要求赔偿，也可以向种子生产者或者其他经营者要求赔偿。赔偿额包括购种价款、可得利益损失和其他损失。属于种子生产者或者其他经营者责任的，出售种子的经营者赔偿后，有权向种子生产者或者其他经营者追偿；属于出售种子的经营者责任的，种子生产者或者其他经营者赔偿后，有权向出售种子的经营者追偿。

有业内人士称，做假种子是一桩暴利的生意，利润率高达200%～400%，而培育一个稳定的品种，一般需要8～10年时间。这让一些不法分子不惜铤而走险。

即使在王守法所在的偏僻小镇上，每年春秋播种季节，都会有操着外地口音的种子商来本地推销种子。

“我卖的玉米种子一般都三块钱一斤，有一年一个外地贩子说他的玉米种子八毛钱一斤。当时村里一些人有贪便宜要买的。”王守法说，“但我只问了那贩子一句话，那贩子就吓得跑了。我就问他，你有没有种子经营许可证，你要没有，我就打电话给农业局了。”

王守法从抽屉里取出一叠Ａ4纸打印的《山东省种子条例》，笑着说，有了它，我们心里可就踏实多了，我是什么证都齐，卖的种子也合法，就希望这法律能规定得细些，落实得严些。

文化

墙壁上一幅幅从黑白渐变到彩色的种子照片，在布满盆栽、绿植的空间里有些凌乱地摆放着各色证书，以及地毯上成几何式的农作物展品姿势。这些元素让人觉得极具仪式感，向人们构建了以庄稼为核心的厚重而丰富的，一个民族对饮食、习俗甚至处世哲学的认知模式和文化体系。

下午两点钟，王守法店门口已经停满自行车辆。一位满头白发的大爷带着小孙子从店门慢慢地走出来，他告诉笔者，自己从7岁就开始种地了，从小就跟着大人在田地头捡刈秧后遗漏下的豆子。但那个时候的豆子，一亩地只能产几十斤，到上世纪90年代，可以一亩地过一百斤了，现在竟能过500斤了，这都是小时候想不到的事儿。他说，现在他也对好种子的选择有了自己的方法，就是闻味儿，好的种子，就有那个味儿。

“那个味儿”是什么味儿？恐怕谁也说不清。在四千多年的时间里，一代一代在田间耕作的农人，对种一棵植物所需的气候、等待时间以及肥料、水分的成分、增减的掌握程度，几乎达到了最能适宜植物生产的、最能体现庄稼质感的成量。尽管他们没有精密的仪器和缜密的理论，但却与土地及地上植物有着微妙的可感觉的共鸣。

在高校扩招和农村经济发展的引擎下，小镇的大部分年轻人成了父母辈口中的通过“上大学”而“有文化”的人，也实现了父母辈不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间农作方式谋取生活，而实现了“坐办公室”的理想。于是，在干旱的需要人为拖水管子漫灌浇地的鲁西南的三九时节，小镇的田间陇土上，扯水管、拉电线的，尽是一脸风霜或身材佝偻的中老年人。

有村民说，孩子们在学校学习“文化”，要比种地强。所以再忙，都不会让他们回家帮忙。

但王守法们认为，种庄稼也是一种文化。

种庄稼的文化，它已不再局限于“种”的范畴，关于“种”与“种子”的历史包含了传统习俗礼仪、人际情境关系的演绎，以及本是大自然一分子的人类，对于土地始终存在的敬畏。

来源：《人民法治》杂志

原标题：《《保障种子安全 种下千年基业》丨一个小镇种子商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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