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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的世界之最

2021-02-06 14: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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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最”常常被人津津乐道，如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那要问到世界上现生最大的水生昆虫时，你还能答上来吗？2016年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定的世界上最大的水生昆虫——越中巨齿蛉（Acanthacorydalis fruhstorferi），一个身份低调的世界之最，值得被更多人知道，因为它偏爱生活在洁净的水源中，水质变差会导致它们无法生存而死亡，目前它在世界很多地方已经绝迹。这个正在逐渐消失的“世界之最”已经给人类日渐恶化的生存环境敲响警钟。

世界最大的水生昆虫——越中巨齿蛉

图片来源：https://www.guinnessworldrecords.cn/news/press-release/2016/6/largest-aquatic-insect

上图的越中巨齿蛉是成都华希昆虫博物馆在四川青城山发现并制成的标本，翅展宽度为21.69厘米，体长15.06厘米，经由吉尼斯世界纪录管理团队多渠道求证、严谨审核被正式认定为世界最大的水生昆虫，并于2016年6月1日向成都华希昆虫博物馆颁发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书。那问题来了，这样一只巨型昆虫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世界之最”的家族地位

越中巨齿蛉为广翅目齿蛉科齿蛉亚科巨齿蛉属的种类，家族的“巨”字可以引导大家对它的体型的联想，可谓是实至名归。

它除了外形巨大，也有着自己雄厚的实力，在西南地区被广泛利用，提起俗称——“爬沙虫”大家可能会有些印象了。

爬沙虫——何许虫也？爬沙虫是一种珍贵的药食两用的昆虫，有着“动物人参”的别称，它作为优质资源昆虫走俏市场，被更多人关注，同时也给它的种群带来了灭绝风险，环境污染和过度捕捉是主要原因。许多人甚至还没听过爬沙虫为何物，它便已经被人类推向了灭绝的边缘。

当直接搜索“爬沙虫”一词，推送的图片大多是这样的：

爬沙虫美食

图片来源：https://www.sohu.com/a/121758206_355535

或这样的：

爬沙虫美食

图片来源：https://m.sohu.com/a/201200697_365392

看到它们在餐盘上的状态，又想吃又想保护它们，突然生出了极其矛盾的心情。爬沙虫原本只想过个安心的日子，长得张牙舞爪，直接出现在恐怖片里也能hold住气场，可偏偏被人类注意，还发明了一系列的食用、药用方法，只能叹身在食物链低端的无奈了。不过目前人类为了两全其美，一方面保护野生自然种群，一方面攻克人工养殖难关，满足人类的使用。

从科学上来看，“爬沙虫”一词在广义上，是广翅目齿蛉科昆虫的俗称。齿蛉科中鱼蛉亚科的很多种类也可食用，但由于个头较小，人类倾向于选择个头大的来食用，市面上出售的爬沙虫以属模巨齿蛉（Acanthacorydalis asiatica）为代表的巨齿蛉属幼虫居多，因此说起爬沙虫时，狭义上也专指巨齿蛉属的幼虫和一些体型较大的齿蛉属幼虫。

爬沙虫代表——东方巨齿蛉幼虫（A. 背面；B.腹面）东方巨齿蛉成虫

图片来源：曹成全摄

爬沙虫是大部分地区的称呼，在四川攀西地区也将其称为“安宁土人参”“虫参”，听上去似乎要比“爬沙虫”美味营养，但其实说的是一个东西。除了这些，民间也有叫“爬爬虫”、“夹夹虫”、“水蜈蚣”或“黑地牛”的名称。这些丰富的名称，可见它在民间有着较高的知名度；从科学上来说，这些五花八门的地方俗称，都指的是广翅目齿蛉科的幼虫。但是，并不鼓励捕捉野生的爬沙虫食用。

爬沙虫的踪迹爬沙虫属于完全变态的昆虫，一生经历卵、幼虫、蛹和成虫4个时期，除幼虫期生活在水中，卵、蛹和成虫都生活在陆地上。

幼虫喜欢在山溪、大河等水质较好的水域中生活，它有咀嚼式口器，以藻类、植物和其他昆虫为食，偏爱无污染的水质环境，生态适应性较弱，可以作为水质污染程度的指示昆虫。

幼虫在水中发育到末龄期，会爬上岸选择适合的位置打洞化蛹，去到水质较好的河溪边，在河边沙土中发现下图形状的洞穴，那离找到爬沙虫就不远了。

属模巨齿蛉（爬沙虫的种类）洞穴形状

图片来源：曹成全等（2018）

爬沙虫成虫不取食，有时取食树皮裂缝处分泌的液体作为营养补充，寿命一般8-15天，主要是为了交配产卵，完成任务后便会死去，整个生长过程幼虫期的寿命最长。

高价值的爬沙虫

在西南地区，民间沿河生活的民众对爬沙虫的利用较多，以药食两用为主，单纯作为药用的较少，可能爬沙虫实在太美味，舍不得只把它当作药，平日里不需治病，也能一饱口福，因此摸索出了爬沙虫的多种做法。

昆虫机体内蛋白质与脂肪含量比均大于1，我们将蛋白质含量∶脂肪含量＜2的称为高脂肪昆虫，将蛋白质含量∶脂肪含量＞2的称为高蛋白昆虫。通过研究测定，优秀的爬沙虫蛋白质含量∶脂肪含量＞6，是实实在在的高蛋白昆虫，还含有18种必需氨基酸和非必需氨基酸，除此之外，它还含有钙、铁、锌等微量元素和矿物质。然而它的优秀远不止这些，它还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同为可食用的节肢动物，虾蟹算是发展得非常成功了的。要说因为爬沙虫足多，张牙舞爪的，难以下咽；再看看这些虾们，它们也一样长着很多的足，但人们对于吃虾的热情也依然狂热，因此一些人不愿意接受可食用昆虫的原因可能不在外形，可能是对于食物的了解程度、信任程度有差距。吃虾吃蟹有着悠久的食用历史作为基础，人们不会再对这种知根知底的类群而担心食用安全，而推广普及食用昆虫的利用，仍然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等到大家对食用昆虫的认知、认可达到对现在对虾蟹的认知程度，应该就不会有现在的抗拒了。

如何和谐共处？

如此优秀的昆虫，在独自应对人类带来的破坏却无能为力。

人类修建水电站、开采砂石造成栖息地范围缩小、不规范使用化学农药及水域周边的植被破坏等，导致它们不能正常栖息和产卵。有研究曾测试过：在1m³洁净的水中滴入约0.5ml的稀盐酸，会导致水中的爬沙虫会变得反应迟钝，行动受到影响；当水中盐酸含量达到0.8ml时，爬沙虫停止进食，直至死亡。这个小实验解释了爬沙虫为什么在城市区域消失的原因，带有污染物的雨水进入到城市水域中，改变了现有的水域的酸碱度，爬沙虫因无法适应而死亡。

同时由于城市建设的进程越来越快，适宜它们生存的栖息地范围越来越小，呈现出孤岛状分布的水域，由于爬沙虫成虫的飞行能力较弱，无法在不同的栖息地交流，导致栖息地种群内部的近亲繁殖，种群消减不可避免。

爬沙虫的生存现状警示我们人类对生态保护行动迫在眉睫，我们一方面需要加强对河流等水域、水域周边的植被进行科学系统的保护，另一方面为了减缓市场对这种药食两用的优秀昆虫种类的狂热需求，需要攻克人工养殖的难关，生产出人工养殖的种群满足市场需求，这种方法优点在于：既可以不打扰野生种群的正常生活，又能满足人类的需求；从食品安全的角度来看，通过人工养殖可以有效把控产出虫体的质量，产出的虫体比起直接取食野生种群更安全、更高效，为人类餐桌和健康添一抹亮色，同时也为野生种群提供强有力的保护。保护世界之最，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