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观察｜“头腾大战”，每一次围观都有意义

近些年的互联网领域，腾讯与字节跳动的恩怨可谓引人关注。

2月2日晚间，字节跳动旗下的抖音宣布，已在法院向腾讯提起反垄断诉讼。腾讯则回击：这是恶意诬陷，将起诉字节跳动。抖音再次发声，称用户对自己数据具有绝对权利，远高于平台权利，用户数据不应成为腾讯公司的“私产”。“对公义、对时间充满乐观，而这两者，恰恰是腾讯这样的垄断者永远都无法垄断的。”

一场诉讼战，仿佛2018年“头腾大战”的缩影，让双方激化的矛盾再次暴露在公众面前。

应当说，腾讯是为数不多在PC端“旧大陆”和移动端“新海洋”都抢占到赛道的企业之一。在PC端，腾讯依靠游戏、门户、QQ而成为巨头；在移动端，腾讯通过微信以及微信所衍生的众多生态：支付、内容等成为霸主。尤其是微信进一步强化了腾讯在社交领域的领先位置，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相对处于弱势的字节跳动能够不断迎战超级平台腾讯，也就成为近年来互联网领域令人关注的案例。

在短视频领域，腾讯的微视虽然起步时间更早，但明显在内部获得的重视程度与资源支持不够。或许当时腾讯仍然沉浸于微信公众号带来的成功，忽视了短视频对于年轻用户的全新体验，结果不出预料地落后于抖音。

近年来，腾讯不断奋起直追，包括将最后的法宝——微信投入战场，通过微信视频号的开启，以及不断为微信视频号添加新的内容生产功能，试图打一个翻身仗，但最终能够取得怎样的效果，目前尚难断言。

对比着看，字节跳动在今日头条后开始涉足更多领域，包括社交、搜索等，而腾讯一方面要守住社交城池，同时希望在短视频上打一个翻身仗。而且，随着收购搜狗，腾讯在搜索上大干一场的野心也显现无疑。此外，腾讯对在线教育也早有投资。

字节跳动与腾讯之间的竞争边界不断蔓延，已经形成全方位的对抗。就我看来，目前的核心之争，还在于社交。

在互联网的各类赛道中，社交是投入周期最长、用户迁移成本最高的。这意味着腾讯依靠微信，几乎形成了移动端社交的资源独占优势。尽管其他互联网企业也觊觎流量所带来的海量用户，并尝试过各种方式，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包括字节跳动的多闪也曾雄心勃勃，但依旧走向悄无声息。

社交的价值在于“万物皆可生”。社交是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的刚需，尤其是智能手机让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在线社交，微信因此成为国民时间“大杀器”。而通过微信，腾讯不仅能够拥有竞争对手无法企及的流量，用于自身业务发展，还可以赋能给其他合作伙伴及投资企业，在电商领域，京东、拼多多都受益于此，尤其是拼多多通过微信流量打造的社交电商神话，更是改变了电商格局。

腾讯当然无法容忍最大的竞争对手快速发展，因此近年来多次封杀字节跳动的相关产品，从抖音到多闪、飞书等。

“头腾大战”的本质，是互联网领域进入了存量时代，腾讯与字节跳动都在朝着业务“无所不包”的方向发展，因此重叠领域众多，竞争面不断扩大。

对腾讯有所不利的是，在这场社交大战中，已有用户就微信无法向好友直接分享淘宝、抖音网页链接，起诉腾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2019年4月，律师张正鑫以腾讯拒绝交易为由将其告上法庭，请求法院判令腾讯允许用户在微信直接分享淘宝和抖音网页链接，赔偿自己的经济损失并公开道歉。2020年1月，张正鑫自称因“证据不足”，向法院撤诉申请。今年1月初，张正鑫称正在筹备重新起诉。

华东政法大学竞争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翟巍也曾撰文指出，腾讯通过从微信端封杀飞书等产品的方式，以排斥其旗下的企业微信与竞争性平台产品飞书等的兼容性与互操作性，这一行为不仅直接损害用户的自由选择权与竞争红利，而且涉嫌通过封禁对手经营自由的方式固化与强化自身垄断地位。

如果说，公众对“头腾大战”中两家企业的自说自话，更多是“围观吃瓜”的态度，那么，有用户起诉腾讯，以及法律专家的观点，在反垄断监管日趋收紧、公众对于垄断现象反感程度加剧的当下，会对头腾大战中牵涉的反垄断诉讼产生多大影响？腾讯与字节跳动的这场诉讼战，又会给中国反垄断立法与执法带来什么样的试点与探索效应？

风起于青萍之末。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战况的结局，但双方多年来的一来一回、见招拆招，不是没有意义的，网友的围观也不是没有意义的。监管的加强、业界的讨论、网友的声音……最终都会推动“头腾大战”向决出结果行进。且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