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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旅之绘本”,94岁的日本绘本大师安野光雅走了
澎湃新闻获悉,日本绘本大师、“安徒生奖”得主安野光雅(Mitsumasa Anno)因肝硬化于12月24日去世,终年94岁。日本时事通讯社等日本多家媒体昨天公布了这一消息。
安野光雅是日本画家、绘本作家、随笔作家。1926年出生于岛根县津和野町,山口师范学校研究科毕业。1968年以《不可思议的画》出道,他的《旅之绘本》更是影响深远。在日本,平均每个家庭都至少有一本安野光雅的书。这位博学的艺术大师用温暖细腻的水彩画,构筑出充满诗意和童趣的绘本世界,在国际上享有极高的声誉。
日本绘本大师、“安徒生奖”得主安野光雅
安野光雅曾说:“我小时候,在脑海里想象‘世界是圆的’这个概念——整个世界就像一个里外翻过来的橡皮球,里面住着各个洲的人。当然,这只是一个小男孩异想天开,但这样的想象,也是一种观察世界的角度,是我所有作品的源泉。”
1984年,安野光雅因其在绘本创作方面的卓越成就荣获国际安徒生奖画家奖。授奖词这样写道:“安野光雅是一位具有惊人才华的艺术家,他的创作赢得了各国欣赏者的共鸣和喜爱。他的绘本十分优美,而且具有极高的科学性。”
安野光雅的主要著作有《ABC之书》《五十音》《安野光雅画集》《安野光雅文集(1~6)》《壶中的故事》《奇妙的种子》《进入数学世界的图画书》《跳蚤市场》《天动说》《旅之绘本I ~ V 》《童话国的邮票》等。
《奇妙国》内页
1926年,安野光雅出生于日本岛根县津和野町。安野光雅从小就喜欢读书、画画。小学五年级时,安野光雅给《少年俱乐部》的编辑部写信,说:“我想成为一个画家,是不是按照讲义上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之后竟然还真的收到了漫画家林田正的回信勉励,“你可以从西洋美术史、东洋美术史、艺术解剖学学起”。
除了画画,安野光雅从小就对空间充满兴趣。他会把镜子摆在榻榻米上观察——镜子里出现了地下室,天花板变成了地板,灯泡直立在地板上。“虽然知道那只是映像,但只要我愿意,奇妙的地下室就可以随时出现在眼前。”就像这样,安野光雅总是放任自己浮想联翩,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喜欢“空想”。
《奇妙国》安野光雅 著绘
1968年,安野光雅的第一部作品《奇妙国》出版,在书中所描绘的平面与立体空间交错,天地颠倒的幻想世界里,似乎能窥见当年那个趴在镜子前幻想的小男孩。
《奇妙国》内页
《奇妙国》展现出安野光雅超群的想象力和绘画才能。他将科学、美学与哲学完美融合,在纸上建构出一个现实中不可能存在,但又能巧妙地欺骗眼睛,让人难以察觉谬误的“矛盾空间”,缜密的思考和精准的设计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有趣的创作方法在绘本中还是首次见到,《奇妙国》一炮而红,赢得多项国际大奖。自此,安野光雅走上了“绘本作家”之路。
1964年,日本海外旅行自由化政策出台,安野光雅带着东拼西凑的800美元,去了欧洲旅行。第一次去欧洲,他逛遍了欧洲所有小有名气的美术馆——北到阿姆斯特丹,南至罗马和马德里。大家住在同一个地球上,因为国籍不同、人种不同,便觉得自己与别人的生活不同。这让他有了创作《旅之绘本》的想法——用这套书描绘千人千样的生活。
《旅之绘本》
1977年《旅之绘本》系列第一册“中欧篇”出版时,安野光雅51岁;2018年《旅之绘本IX》(瑞士篇)出版,此时,安野光雅已经92岁,他用半生的时间绘制了一幅动人的世界长卷。在这幅画卷中,他以鸟瞰的视角描绘出了东西方独具特色的风景,在风景之中,隐藏着更为丰富有趣的内容:文学名著、名人画作、经典电影、建筑古迹……
《旅之绘本》
《旅之绘本》也是最能代表他艺术才华的作品。安野光雅喜欢用水彩作画,着色淡雅,运用水彩颜料的无穷变化营造出端庄稳重、温馨怡然的氛围,温润气息弥漫画间。他的画富有传统日本画的韵味,同时, 他又将西洋绘画中的写生和素描融入创作中,丰富的细节尤其令人称道。
尽管安野光雅的初衷是要描绘“千人千样的生活”,但在旅途中,他逐渐发现,东西方其实也有很多共同点,比如,房顶的角度都便于雨水流下,城镇中心都会有广场和市集,小孩子都爱玩一种类似“跳房子“的游戏,婚礼上新娘母亲总是那个流泪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使肤色、语言不同,但文化上的差异并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么大。
《旅之绘本》英国篇内页
《旅之绘本》中欧篇内页
他在绘本当中也为读者藏了数不尽的惊喜,《旅之绘本》当中藏了数不清的名画,如乡间的小路边,一个妇人在家门前筛着谷子,而看似是无心之笔,其实则是居斯塔夫的一幅名画《筛谷的妇女》。
《旅之绘本》局部
《筛谷的妇女》
2001年3月20日是安野光雅的75岁生日,这一天,安野光雅美术馆在他的故乡津和野开馆。这座美术馆内有两个展览厅,收藏了近2000件安野光雅的作品。美术馆的墙上,写着——
“童心、幻想这些都是免费的,既不会增加行李的重量,也不容易坏掉。离开这座美术馆时,请顺道带回去吧,说不定会是很好的纪念品。”
2017年6月,又一间安野光雅美术馆——“森林之家”开馆,位于京丹后市久美浜町,从京都站出发,大约三个小时可以到达。这座与森林的绿色融为一体的黑色杉木建筑由建筑师安藤忠雄设计,被森林所环抱,与安野作品温馨、宁静的氛围相得益彰。
绘画时的安野光雅
对于出生、成长于动荡年代的安野光雅来说,成为画家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在专职画画之前,他做过爆破员,当过船舶兵,做过一些测量被战火烧毁的废墟之类的活计,还曾挨家挨户卖过镰刀。后来,机缘巧合下,安野光雅成了一名小学老师,之后又多处辗转,在东京武藏野第四小学教美术,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日本老牌童书出版社福音馆的创始人松居直,这才有了出版绘本的机会。但无论处于怎样的波折之中,安野光雅从未放弃过画画,他曾说:“哪怕只能在车站前卖画,也要当个画画的。”
延伸阅读 | 安野光雅:《我眼中的美丽世界》
由安野光雅创作的《我眼中的美丽世界》,记录了安野光雅走过的8个国家,包含224个真实场景手绘,以及8张旅行地图,224篇所见所闻。这套全景式人文旅行知识绘本,糅合了正统的写实主义和抒情主义画风,既有独特历史建筑,也有丰富的风土人情、文化知识,无论是严谨务实的德国,浪漫时尚的法国,还是文艺多元的意大利,精致优雅的英国,在安野光雅的笔下都跃然纸上,历史、名人、文学、自然、礼仪、艺术信手拈来,读后宛若亲历。即便不能亲临其境,也可以帮助我们全面、深入、多维地看清楚这些风景和这些国家。
德国
德国
站在拉恩地区俯瞰脚下的河流,摩泽尔河和莱茵河在科布伦茨交汇。莱茵河的上游有一座名叫韦茨拉尔的小城。
二十三岁的歌德曾经在这里的法院供职。歌德认为这是一座肮脏的小城,对它并无好感。城市很大,旧城区从山坡上一直延伸到平原地区,一条河流从中蜿蜒而过。中心街区则有新城的感觉。游客们觉得还是古色古香、道路狭窄的老城更加美丽。《少年维特的烦恼》的故事就发生在韦茨拉尔,小城因此而出名。
德国
汉堡位于易北河的出海口,拥有巨大的海港,是水运的中心。自汉萨同盟成立以来,这里一直是德国最大的商业城市。繁荣的城市在战火的轰炸中化为焦土,距今已有四十五年。我想如今在汉堡遇到的大多数人恐怕都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现在的汉堡焕然一新,仿佛当年的轰炸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幅画是城中的阿尔斯特湖畔。酒店和餐厅、银行等建筑伫立在湖畔,不远处是中央车站和美术馆,湖边还有游船的乘船点。奥森湖距此只有一桥之隔,岸边有精心修整过的广阔公园。过去这里是一片沼泽地,后来经过清理成为人工湖,还有两条通向易北河的运河。
易北河的入海口也是一处巨大的港口,那里停满了船只,场面十分壮观。不过给我留下了更深刻印象的是一排仓库。那些仓库并非现代风格的建筑,而是由红砖建成,统一用金色字母写着名字。暂且不提它们的结构和功能,只看外表完全是传统风格。也许在汉堡遭到轰炸前,这些仓库就是现在的样子。
从易北河逆流而上,不远处有一处叫作“欢迎点”的地方。那里有人时常用望眼镜眺望来来往往的船只。
法国
法国
“阿尔勒地区的地形似乎十分平坦,我看见那片肥沃的红土地种满了葡萄。作为背景的山色中透着微微的丁香紫,天空像阳光下的白雪一样耀眼,被雪覆盖的白色山峰高耸如云,简直像是日本人画出的冬日景色……”
这段文字出自凡·高刚刚到达阿尔勒时写给弟弟提奥的信,日期是1888年2月21日。(《凡·高与高更》)
法国
每周六下午和周日,巴黎市内只有餐厅开门,其他商店都会关门。这种时候要是没有跳蚤市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从地图上可以找到巴黎的地铁终点站,是叫克里南库尔的一站。在这里下地铁的人大多是去跳蚤市场,只要默默地跟着人潮向前走,就会被人山人海缓缓吞没。走一会儿就能抵达跳蚤市场了。(《跳蚤市场》)
荷兰
荷兰
我记得《格列佛游记》中的小人国叫作利立浦特,而在海牙真的有一座小人国,名叫马德罗丹。
1954 年,J.M.L.马都拉夫妇为了追悼他们在战争中死去的孩子乔治,出资建造了这座小人国。里面所有的物品都是我们这个世界的1/25,所以书也很小,看不清上面印的字。我本想用放大镜去看,结果放大镜也很小,实在很难看清上面的文字。没办法,我只好专心倾听历史老师的讲解,再加上想象出的理解,大略对那段特殊的历史有了一点了解:
现在的马德罗丹曾经是一片三角洲,也是连接海洋和陆地的通道,是一条将内陆生产的商品运到海外的近路。(《历史的时间》)
瑞士
瑞士
数不胜数的阿尔卑斯群山里,罗莎山脉的杜富尔峰是其中的最高峰,高达 4634 米。岩石表面坑坑洼洼,用地质学名词来说就是布满了褶皱和断层,讲述着山峰诞生时经历的难以置信的苦难。
第一次见到如此气势磅礴的景色,我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心中升起一股近乎畏惧的感动。不过一旦情绪过于感动就不好办了,人站在那里移不开脚步,生出一种无论如何都想去山顶一探究竟的冲动,看到紧邻罗莎峰西边的马特峰的人更会陷入疯狂。这样的话,人还是要相信山顶住着魔神,那里完全是另一个人类无法触碰的世界为好。(《惠林珀》)
西班牙
西班牙
七年前,我在纽约近代美术馆见到了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我还记得那时的我看着这幅黑白两色协调展现的作品时内心翻起的躁动,画面里的女人、孩子、牛和马发狂而死,笔触冷静地描绘出惨绝人寰的战争景象。或许正是因为没有选择展现鲜血淋漓的写实手法,画面深处反而隐约传来了阵阵呻吟和惨叫声。
1937 年,这幅画第一次出现在巴黎万国博览会上时,有人认为画中充满诗意,也有人理解不了这么奇怪的画,甚至要求撤下。《格尔尼卡》以各种形式冲击着人的心灵,最后那近似于祈祷的感情打动了人们的灵魂。
1975 年佛朗哥去世后,西班牙决定收回这部作品,后收藏在普拉多美术馆后方不远处的索菲亚王妃艺术中心。这一艺术中心在 1981 年10 月 25 日为纪念他的百年诞辰向公众开放展览,那一天是毕加索的生日。我也借机得以在西班牙的美术馆中与《格尔尼卡》重逢。(《格尔尼卡》).
(本文据新经典、新京报、界面报道及相关资料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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