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下 | 保罗·德拉罗什的“风俗历史画派”

▲ 油画《自由领导人民》（1830）
展出于1831年巴黎沙龙
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 作
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法国古典主义学院派大师

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1797-1856）自1825年以来一直有作品在巴黎沙龙中展出。他开创了“风俗历史画派”，将世态风俗画的真实性注入到历史主义风格之中，是对传统历史主义绘画的一次变革。到了1850年左右，德拉罗什成为西方画坛最著名的艺术家，被德国诗人海涅称为历史主义绘画的“领唱”。

▲ 油画《两只老虎/小老虎和母老虎嬉戏》（1830）
展出于1831年巴黎沙龙
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 作
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1831年，当海涅来到卢浮宫的方形沙龙（Salon Carré）参观时，沙龙上展出的作品不只有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Eugène Delacroix，1798-1863）的代表作《自由领导人民》（1830）和习作《两只老虎》（1830），更有德拉罗什的四幅历史主义绘画作品，其中两幅涉及法国史，两幅涉及英国史。

▲ 油画《将死的红衣主教马萨林》（1830）
展出于1831年巴黎沙龙
法国学院派画家保罗·德拉罗什 作
现藏于伦敦华莱士收藏馆

西方史学家认为，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原因之一是王室为扩大权力而侵犯了贵族利益，导致贵族不再支持其统治。这种牺牲贵族利益的专制主义政策的主要倡导者就是十七世纪的两位枢机——黎塞留（Cardinal Richelieu，1585-1642）和马萨林（Cardinal Mazarin，1602-1661），他俩分别是法王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枢密院首席大臣及枢机，权倾朝野，在政务决策中具有主导性影响力，在他们当政期间，专制制度得到完全巩固，王权不断扩张。德拉罗什参加1831年巴黎沙龙展的两幅法国历史主题绘画就以这两位枢机为主角，对比描绘了他俩不尽相同的临终状态：黎塞留在将死之时仍不遗余力地报复反叛的青年贵族，而病入膏肓的马萨林则在病榻上依旧留恋于人世游戏并幻想着自己还能起死回生。

▲ 油画《红衣主教黎塞留在罗讷河上的楼船》（1829）
展出于1831年巴黎沙龙
法国学院派画家保罗·德拉罗什 作
现藏于伦敦华莱士收藏馆

《红衣主教黎塞留在罗讷河上的楼船》（1829）一画描绘了1642年罗纳河上一景：夕阳西下，黎塞留枢机的豪华楼船在前，拖着载有两名囚犯——反叛的青年贵族秦克·马尔斯（Cinq-Mars，1620-1642）和德图（F.-A. de Thou，1604-1642）的小船去里昂执行死刑。德拉罗什的创作灵感源于浪漫主义诗人阿尔弗雷德·德·维尼（Alfred de Vigny）在他的历史小说《秦克·马尔斯》（1826）中对这一场景的描述。

▲ 油画《红衣主教黎塞留肖像》（1633-1640）
法国巴洛克画家德·尚帕涅 作
现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

作品取材于路易十三统治时期的一场针对黎塞留枢机的政变阴谋。少年秦克·马尔斯侯爵因军功得宠，成为王后的面首。他本来还充当着黎塞留在国王身边安插的卧底，因此17岁就身居高位。

▲ 油画《奥地利的安妮、路易十三王后肖像》（1625-1626）
荷兰巴洛克画家鲁本斯 作
现藏于马斯特里赫特邦纳方腾博物馆

但随着少年日渐成熟，他对权臣黎塞留愈发不满，决定勾结王后发动政变刺杀枢机。但懦弱的国王路易十三却给黎塞留通风报信，而立场并不坚定的王后也将秦克·马尔斯出卖，导致阴谋败露，最终马尔斯与其同谋、皇家图书馆馆长德图一起被黎塞留下令处决，行刑时年仅22岁。

油画《秦克·马尔斯肖像》（1837）
法国画家德·莱斯唐·帕拉德（J. L. de Lestang-Parade，1812-1887）作
藏于巴黎凡尔赛宫

在德拉罗什的画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政坛上迅速崛起的青年，在生命之河上被老谋深算的枢机拖拽着驶向短暂人生的终点——刑场。楼船中的老枢机已是垂死状态，而两位年轻囚徒则平静而安宁地坐在船上，他们衣着鲜亮时髦，完全不像是被押赴刑场的样子，虽然等待他们的是里昂断头台。看押他们的火枪手披着带枢机徽章的红色斗篷，各个心不在焉。两艘船在光芒四射的晚霞中游荡在生命之河上，三位主角——无论是在政治斗争中获胜的老枢机，还是失败的青年，都正在不断接近人生旅途的终点，金色的夕阳终将落下，装饰再豪华的楼船也必将驶入死神统御的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