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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记疫|被病毒“软禁”的美国校长:疫情非全球根本问题

澎湃新闻资深记者 刘栋
2020-12-23 06:38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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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20年,全球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新冠肺炎。7000万人确诊,160万人病亡,人员往来停滞,全球经济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最严重的衰退……

生活正缓慢恢复,但新冠无疑已深刻烙印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这份记忆终将给人类留下什么?封锁?社交距离?还是未来面对新一场疫情时的更好应对?

澎湃国际推出“全球记疫”系列报道,回顾多国民众在过去一年间经历的悲欢离合,勾勒出疫情下世界所呈现的前所未有的图景,从中展望人类与地球将走向何方。

12月,随着沸沸扬扬的美国大选落幕,新冠疫情却日趋恶化。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12月19日公布的疫情数据显示,18日全美报告新增新冠确诊病例达403359例,以近一倍的增幅再次刷新全球范围内一国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最高纪录;新增死亡病例2756例。此前美国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最高纪录为12月11日报告的244011例。

截至12月22日,全美新冠累计病例数突破1800万,其中超31万人病亡——你没有看错, 这就是今天全世界唯一超级大国所面临的残酷现实。

4月,当全球确诊人数突破100万的时候,曾任达拉斯得州大学副校长、台湾清华大学、澳门大学副校长的著名物理学家冯达旋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新冠疫情对于美国的影响是史无前例的。

7月,美国第二波疫情复来。这位在美国生活了40多年的学者再次在采访中表达了对美国疫情应对的失望、愤怒和难以理解。

美国大选结束后,澎湃新闻在年底之际再一次采访了这位年近八旬的长者。冯达旋表示,当一个混乱的政治系统还可以“自我修正”,表示这个系统还有希望。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德曼认为,2020年的美国大选是自1864年南北战争期间亚伯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击败乔治·B·麦克莱伦(George B. McClellan)将军以来,美国民主活力最伟大的体现。 

然而,那数十万因为新冠疫情而陷入重症或病亡的患者,已经无法参与这场选举了。没有人可以确切统计,有多少美国人的生活在这一年由于疫情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和改变。

冯达旋表示,这次全球新冠大流行暴露了社会的诸多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需要重新考虑,人们的思维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曾写过《全球高等教育复兴》一书,长期关注高等教育的冯达旋,在疫情期间积极地组织发起全球大学校长论坛等线上活动。 他表示,很难统计有多少原本在线下的活动改到了线上,或者干脆从线上发起,也很难查明人们交流的方式、深度和广度,因疫情暴发而发生了多大的改变和拓展。

拜大流行所赐,这或许是人们在新冠之年意想不到的收获。

【口述者】:冯达旋

【坐标】:得克萨斯州达拉斯

被“软禁”,却“跑”得更多

从2020年2月到现在,我几乎一直被“软禁”在家。一两个礼拜才跟太太戴口罩出去买一次菜,正因如此,我们的车已经三个月不用加油了。我最后一次长途旅行是2月的时候,彼时我去旧金山开了一个会,之后就没有再出远门。 

虽然大家都无法跑动,但是我倒觉得另外一个蛮有趣的事情在发生,因为大家被“禁足”,所以越来越多的活动都被迫搬到网络上进行。现在我每天都要在网上参加很多活动,几乎每天都有2到3个网上会议,真是忙得不得了。

冯达旋疫情期间去家附近买菜

也正因此,新冠疫情并没有把我和世界的交流切断,所以我其实心情非常好。2020年,我不仅把一直想写的书写完了,而且我的网上新书发布会竟然有2000多人来参加,还来自全世界各地,这也是意外的收获。对我来说,虽然被新冠病毒“软禁”在家,但我在全世界“跑”得更多了——我用网络平台跟大家交流,我的思想一直在旅行。 

大概4个月前,我开始推动一个校长论坛。第一次是我来主持,主要内容是与新加坡国立大学校长陈永财以及沙特阿拉伯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校长(前港科大校长)陈繁昌的对话,几位校长都是华人。当时有来自五大洲的700多人参加。

2021年1月15日,我们还要办第二次校长论坛,由南方科大的校长跟以色列一所大学的校长对话,新加坡国立大学校长转做主持人。 

这种事情假使要在疫情暴发前做,第一要找经费,第二要找地方。别人还不愿意为了一个短短的会议飞这么远,现在大家就完全改变思维了。

冯达旋疫情期间参加网上论坛

拜登可否“修复美国”?

身在美国这样的大国,在我看来,这次新冠疫情对美国的制度是一个压力测试。然而,在全世界面前,美国丢了一个大脸,这暴露出美国存在非常严重的制度缺陷。

通过这次疫情,可以明显看出美国有一大部分人对科学是不太相信的。尽管美国有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但是他的人民居然可以与科学有如此之大的“脱节”,我相信美国的教育界需要重新评估美国的教育在什么地方失败了。 

讲到新当选美国总统的拜登,我和他曾经还有过一些交集。熟悉拜登经历的人都晓得,他在华盛顿做参议员的30多年里,坚持每天乘坐近4个小时火车,往返于华盛顿和特拉华州的家中,为的是可以时常陪伴两个儿子。

1997年至1998年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华盛顿的一个公司做副总裁,常常坐火车。很多人早上会挤在餐车那里喝点咖啡。拜登因为是参议员,所以大家就经常围着他聊天。我就发现这个人很有趣,他跟人聊天的时候,通常都以First name(名)来叫别人,待人非常随和。

有一天,我在餐车跟他碰上,就讲了几句话。他很客气地问我,“Hey buddy, what's your name?”(嘿伙计,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说 “My name is Daxuan.”(我叫达旋)。他学着说了我的名字,马上说:“Did I pronounce it correctly?(我发音对吗)。我说“Of course.”(没错)。

以后我们有两三次在火车上喝咖啡,碰到他的时候,他就马上叫我“Hey Daxuan.”(你好,达旋)。

尽管这一次特朗普输给了拜登,至少给美国挽回了一点点颜面,但我相信假使没有疫情,那么特朗普一定会赢的。正因如此,拜登虽然有趣随和,也不好讲他是怎么伟大的一个人。他伟不伟大?这还要有待时间来检验。拜登可否在面临如此巨大的困难的情形下,把特朗普搞的这么多破坏修补过来?这也只有时间可以给出答案。

“疫情不是全球的根本问题”

2020年4月,我在费城的一个老同事在感染新冠病毒后病逝了。这是我本人认识的一个死于新冠病毒的美国人。 

2020年的圣诞和2021年新年会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不会很好。因为很明显,美国要控制疫情扩散,而类似中国的做法是唯一的办法,所有成功控制疫情的国家,多多少少用的办法都与中国相似,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在美国社会,大部分民众好像无法接受此类方法。 

对于疫情失控,联邦政府与州政府的领导人当然负有很大的责任,比如在早期不全面推动戴口罩。然而,普通民众也有许多反对戴口罩的,这里面是什么逻辑我就不晓得了。一些人说,戴口罩是对他人权的侵犯,这我就不太明白了,也无法理解。到头来,可能我在美国待了30多年,还不好算是“美国人”。 

冯达旋在澳门大学工作期间和钟南山的合影

这次全球大流行提醒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重新考虑。

我们根本的问题其实还不是新冠疫情,疫情是迟早要过去的。我们根本的问题是全球气候变化这样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在这次疫情当中,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国际合作,各大国也没有牵头,这点是很让人失望的,全球性的问题正是需要国际合作。

    责任编辑:胡甄卿
    校对:张艳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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