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的进路

作者：覃小原、马晓敏、张璟、杨婕

制图：马晓敏、杨婕、张璟、覃小原

指导老师：朱媛媛、雷霖

SUIBE数据新闻团队出品

全球一致对抗新冠疫情，疫苗研发同向而行

WHO数据显示，截至北京时间2020年12月19日，全球新冠肺炎病例累计确诊人数达74299042，其中死亡人数达1669982。也就是说，从1月19日爆发至今，平均1天就约有221788人确诊感染，4985人因新冠肺炎死亡。

全世界正携手抗击新冠肺炎。世界卫生组织2020年5月27日成立了COVID-19团结应对基金，WHO首次接受个人捐款，截至12月20日，已获得超过65.3万名个人、公司和慈善机构的捐款，数量达238，830，544美元。

回顾2020年世界各国应对新冠疫情的举措不径相同，但各国、各机构都有一个同向而行的方向——那便是争分夺秒地研发新冠疫苗，以期遏制和预防新冠肺炎大规模传播。

传染病对人类威胁巨大

人类繁衍生息的历史就是不断同疾病和自然灾害斗争的历史，新冠疫情是人类与传染病对抗的又一场战役。无论从确诊规模还是死亡人数上看，新冠病毒确属病毒界翘楚，人类正在遭遇近半个世纪以来规模最大的瘟疫。

新冠肺炎已然跃入类传染病史杀伤力排名前12位，全球疫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新冠肺炎的死亡人数最终定格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传染病的难缠和可怕可见一斑。

疫苗与传染病的对抗从未停止

随着现代医学进步，疫苗出现，接种疫苗成为对抗传染性疾病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威胁人类几百年的天花病毒在牛痘疫苗出现后被彻底消灭。

尽管大多数传染病已研发出应对的疫苗，天花仍是唯一被人类克服的传染病。伴生人类的进步，传染病也在进化，故而疫苗需要不断更新迭代。以流感疫苗为例，由于流感病毒是一种多型善变的病毒，每年流行的毒株不同，接种疫苗的成分也就不同。

由于各种传染病的频次爆发，人类对疫苗的需求一直存在。

假设中国人人均寿命80岁，一生中未发生动物咬伤、割伤等需要接种狂犬疫苗，破伤风疫苗的偶然事件，理论上至少需要接种14种疫苗。

疫苗消费升级的总体趋势下，保护效力更高、安全性更好的二类苗，受到更多人的青睐。二类苗批签发量占比逐年提升，常见病预防疫苗需求量相对较大。

疫苗之路

“世界之小，如一村落。无论何处，若是病毒性疾病研究失之毫厘，为这一疏忽买单的将会是全人类。”——乔舒亚莱德伯格（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

人道主义色彩浓厚的疫苗发展史

让-弗朗索瓦·萨吕佐在《疫苗的史诗：从天花之猖到疫苗之殇》一书中回溯了疫苗曲折的诞生以及传奇历史：疫苗生产是一项具有人道主义性质的公益性工作，有利于国计民生。据记载，直到1980年年底，疫苗行业营业额尚不足全球制药业的5%。

那时主要是小型公立实验室负责疫苗的生产，如法国的巴斯德研究所。很多国家都设有单独的公立疫苗生产机构供应全国，几乎没有私营企业家愿意投身这一行业。

                                                                （生物学家巴斯德）

1989年，制药企业默克公司的总裁罗伊·瓦杰洛斯将乙肝疫苗生产技术以700万美元的极低价格输入中国，2006年，中国5岁以下幼儿的乙肝表面抗原流行率已降至1%以下，远低于1987年的10.1%。

公益事业走向资本？

疫苗产业经历过一次世纪性变革，这与两个大事件有关：其一，20世纪90年代，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遭受了政治经济巨变的苏联阵营国家不再将疫苗生产作为国家发展的优先级，而寄希望于在国际市场上买到物美价廉又合乎国际标准的疫苗制品。于是，西方生产商迎来了突如其来的大量需求，疫苗业的改变应声而至。

其二，高价新型疫苗的上市。例如，20世纪初，肺炎球菌结合疫苗上市后即大获成功，其生产商一年的全球营业额超过10亿欧元，可谓引领了疫苗界一场货真“价”实的变革。

与此同时疫苗稀缺的行情，也导致疫苗价格攀升，营业额快速增长，市场空间增大。

疫苗对安全性要求高，研发难度大。这样的高成本，特别是与生产、大规模临床疗效研究和商业化相关的成本，常常阻碍小型生物技术公司进一步开发。

据Nature披露，目前全球大多数疫苗的临床1期研究由公共机构和私营生物技术公司共同推进，而进入临床2期、3期大型制药厂则更多介入。

疫苗既是有效预防疾病的重要举措，也是最经济最有效的公共卫生解决方案，各国都在加大力度对疫苗行业进行扶持。

伴随着DCVM（发展国家疫苗生产商）持续进入市场并提供更多的产品选择，全球疫苗供应体系市场已经发生了显著变化。

人类健康与经济利益迈向“双赢”

疫苗产业之所以能从医药的边缘行业走向广阔市场，并不仅仅源于经济利益的驱动，更得益于人们逐渐厘清健康水平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

对非洲贫穷国家疟疾的研究表明，健康水平改善对国家经济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一些大型人道主义机构，例如，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认识到这一点，较早投入这场健康改善运动中。

1998年，就职于世界卫生组织的特蕾莎·阿瓜多博士前往西雅图拜会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之父老威廉·盖茨，推介“儿童疫苗倡议”（CVI）项目。

CVI计划一直坚持下列人道主义宗旨：最贫穷国家的儿童必须能够在短时间内接种新型疫苗，每年应有数十万儿童因此获救。这一计划也得到制药业的支持，世界银行亦给予大力帮助。比尔·盖茨也十分乐意参与儿童接种疫苗计划，盖茨计划为发展中国家数百万的儿童进行疫苗接种。

之后，众多致力于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的人道主义组织集合起来，2000年1月，一家新的机构应运而生，即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lobal Alliance for Vaccines and Immunization，GAVI），一段波澜壮阔的旅程就此开始。

Gavi集结了疫苗采购、负责在最贫困国家开展接种行动的公立和私营组织。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捐出7.5亿美元作为启动运作的种子资金。

这一做法并不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他们期待获得救助的国家经济能够有所发展，好从中分得一杯羹。这些组织的救助款确实给疫苗产业注入前所未有的发展活力，受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影响，最贫穷的国家和最大胆的捐助者都是受益方。

2017年，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启动，这是聚集公共、私营、慈善和民间组织的创新合作伙伴关系组织，旨在开发疫苗以阻挡流行病。

面对新冠， CEPI、Gavi和WHO共同发起了新冠疫苗供应计划（COVAX），共同应对疫情考验。

疫苗之争

多国疫苗开打，新冠疫苗竞赛已到冲刺阶段

新冠疫苗研发是整个人类史上一次重大的疫苗竞赛，全球各大药企研发争分夺秒，从未有这样一款药物或者疫苗引发过如此大的关注。

步入12月，疫苗研发竞赛进入冲刺阶段，部分疫苗获批上市，已有国家开始大规模普及接种疫苗。

新冠肺炎疫苗市场“僧多粥少”

美国杜克大学全球健康研究中心发布的一项调查结果表明，全球各国“预购”的新冠疫苗订单已达到约96亿剂，其中68亿剂是已经确认的交易，另外的28亿剂正在谈判过程中。

梅琳达•盖茨在2020年11月12日的巴黎和平论坛上表明富裕国家整个夏天都在为预购疫苗做出努力。

之所以出现如此大量的预购，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候选疫苗目前均未获批准，随时都有失败和出现问题的可能性，阿斯利康和强生公司开发的疫苗就在中途因为不明副作用暂停过临床试验。买得起疫苗的国家，需要保证自己预购的疫苗至少有一个可以走到终点。

经历了以疫情为主旋律的2020年，人们愈加深信，谁能率先控制疫情、复工复产、率先开放，谁就能在国际舞台上占得先机。疫苗开始作为一种战略资源遭到哄抢。

如果每个人都注射新冠肺炎疫苗，实现群体免疫，进而消灭新冠病毒，大约需要多少疫苗呢？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专家测算，通常来说，人口的70-90%取得对病毒的免疫时，也就达到了群体免疫的基本条件。

按照全球75亿人口计算，新冠的群体免疫需要52.5-67.5亿人获得免疫，考虑到有时两剂疫苗才会起到免疫作用，全球大约需要至少100亿剂新冠疫苗。

从各医药厂商的产能规划看，全球疫苗总产能将呈现上升趋势。但疫苗产量累积需要时间，全球新冠疫苗上市初期往往会出现需求大于供给的情况。2020年底前，海外有统计的疫苗产量只有7000万支。

据公开信息，海外最有希望推出疫苗的是五大医药厂商（辉瑞、Moderna、Johnson&Johnson、阿斯利康、Novavax）。由于疫苗生产的先发优势，五大疫苗厂商的生产基本可以代表未来近一年海外疫苗的总供给。预计2021年1季度海外疫苗累计产量为8.2亿支左右，到了2季度疫苗累计产量约为22.5亿支，这些产量显然无法同时满足全球的接种需要。

抢购新冠肺炎疫苗“各显神通”

具有国内疫苗开发能力的国家往往能够获得大量先期市场承诺。大多数高收入国家通过对疫苗的研究和开发投入大量公共资金来进行购买谈判。以发达国家美国为例，美国通过OWS（Operation Warp Speed）计划，与辉瑞、阿斯利康等多家疫苗厂商达成合作协议，保证这些厂商的疫苗将优先供给美国。

具有制造能力的国家，如：印度、古巴，利用签订生产协议的方法，与领先的候选疫苗们进行先期市场承诺的谈判。

而并没有生产或疫苗开发能力却拥有开展临床试验基础设施的国家，如秘鲁，已经在将这方面资源作为购买交易的杠杆与生产商进行了谈判。

那些缺乏足够的财力，没有制造能力，甚至连临床试验基础设施也不完善的低收入国家，几乎被排除在了交易过程之外。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为了促进全球范围内疫苗研发机构和制造商的合作，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全球疫苗联盟（GAVI）和世界卫生组织（WHO）共同发起了一项全球倡议——新冠疫苗供应计划（COVAX）。

COVAX首先会集中所有参与国的经济购买力，投资那些有希望获批上市的疫苗，推动拥有大规模生产力的疫苗制造商尽早生产，保证疫苗数量和获得速度。然后依据世卫组织目前正在制定的分配框架，确保每个参与国公平公正地获得安全有效的疫苗。

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也是此次新冠肺炎疫苗研究的重要参与者。通过募集各方资金，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对研发疫苗进行投资与合作谈判，获取一定数量的新冠肺炎疫苗参与公平公正的分配。

不过，这个生活着全球12%人口的美国、欧盟、英国、日本富国四人组预定的疫苗超过了COVAX采购量的4倍，而后者几乎是为全球20%人口生活的92个低收入国家提供疫苗的唯一机构。

如何实现真正意义的新冠肺炎群体免疫，这条路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