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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研究︱顾钰民:他上的思政课学生爱听
2020年上海市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研究“突出贡献奖”揭晓,9位新中国成立以来长期在高校公共政治课教育教学一线工作,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和学术发展中作出重大贡献的、尚健在的本市老专家获此殊荣。澎湃新闻拟发布“突出贡献奖”获奖学者系列稿件,本文为上海复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学科带头人顾钰民篇。
顾钰民教授
12月初,记者如约来到复旦大学光华楼,找到了顾钰民教授的办公室,他学生来开的门,顾钰民坐在轮椅上,夫人陪在一旁。
2014年,顾钰民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工作岗位上。经紧急手术从昏迷中醒来后,他过问的第一件事竟是学生的论文写得怎么样,能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医院病床上为学生批改论文。
“他太爱学生了,也就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教学科研上。”顾钰民的夫人常觉得丈夫死板又执着,爱好很少,只执着于教书和做研究。受手术后遗症影响,顾钰民只能够用一只右手缓慢打字,但那一年,他的4个博士生全部如期毕业,“这在外人看来是奇迹。”
顾钰民的办公室中,最显眼的是门口的大书柜,书柜里专门辟出一个区域,陈列着他自己的著作。书桌上,他教研生涯里获得的荣誉证书堆成了几座“小山”,从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国家级优秀教学成果二等奖;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影响力标兵人物;再到复旦大学优秀共产党员;研究生好导师称号;可谓硕果累累。
结合亲身经历分析解剖,让学生爱上思政课
顾钰民1952年出生于上海,1969年“上山下乡”到安徽省来安县下乡插队。
在那里,他从一名普通的知识青年,先后当过生产队会计,生产队队长。在农村插队的六年里,他收获的不仅仅是对农业生产经验知识,还了解了对农业、农村、农民问题的丰富知识,并进行了深刻思考。正是这几年的插队经历,为他之后坚持将理论研究和社会发展相结合的学习、研究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日后上课讲到改革开放成就时,他会列举当时的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为什么改革前农民没积极性,而改革后我们的农业就大发展,他用深刻、有说服力的实例,来分析体制改革的必要性。
年轻的学子们对改革之初的状况几乎一无所知,他用实例分析解剖,让学生听得上瘾。
1975年,顾钰民到同济大学就读思想政治理论专业,后留校任教,边工作边学习,先后取得了复旦大学硕士学位和上海财经大学的博士学位。
在这些年的求学经历里,他深刻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也是他在教学中一直强调的:学习固然是永无止境的,但学到的知识也是要随着时代不断发展的,只有将书本知识与中国的实际和时代变化结合起来,才能使马克思主义不断发展和进步。
他主编的《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方法研究》一书,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领域产生很大的影响。在学科建设方面,他在2009年出版了专著《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研究》,这是国内第一本关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的著作。
带病坚守:教学科研是他最喜爱的事
顾钰民以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学生,即使在艰难中也要克服困难勇往直前。从教以来除了长期担任教学科研的领导职务,他还承担着大量的教学科研任务,白天上课,晚上备课写作,四十多年来从没有离开过讲台,由于长期的劳累,2014年1月在参加学校学位会会议期间,他突发脑溢血病倒。
手术后留下了后遗症——身体左边瘫痪了不能行走,出门只能依靠轮椅,但顾钰民仍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教书育人和教学科研中。生病至今,他仅靠一只右手在电脑前缓慢敲击,写出了六十多篇高水平学术论文,每年的科研成果均居学院的前列。
顾钰民自1977年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至今已有43年,学术研究他最努力,生活要求极其随意,唯对学问认真严谨,上课教学是他最喜爱的事。
鼓励学术争鸣是顾钰民教学的一大法宝。他最擅长引导学生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开创“争辩”的课堂。有时他身体不适,但上起课来就非常兴奋,神采奕奕、不知疲倦。四十多年来听过他课的学生不以计数,由他直接培养的硕士和博士就有好几十人。
为了宣传马克思主义,培养青年马克思主义学者,他奉献了全部精力。
【访谈部分】
澎湃新闻:43年您一直在政治理论课教学的第一线,能否谈谈您这么多年从事政治理论课教学的一些经验和感悟?
顾钰民:现在跟同学上课时,有一点我是反复强调的,就是思想要解放,观念要更新。现在的学生,他们从小学读到博士,整个学习时间有十五年之多,毕业时还不到30岁,虽然书读得不少,但缺少社会实践,走向社会后必须要理论联系实际,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思想要解放,观念要新,要跟上现在的时代。
原来我们只强调学习经典马克思主义,经典要学,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今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而不是只学经典马克思主义。今天指导我们思想的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许多同学觉得思想上和父母有隔阂,我想这是正常的,这就是我们的思想观念要随时变化的原因,思想观念不变,理论学习研究都做不好。
在和学生交谈时,他们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的想法,原来十多年以前学的东西印象会很深。但对现在许多新的东西则比较模糊,我就会指出来,因为你们以前这些观点太陈旧了,如果用党的十九大的话来说,就是封闭僵化的观念,封闭僵化的观念能搞马克思主义吗?我们现在不是纯粹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抽象的马克思主义,我觉得马克思主义必须具体化,那就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这才是我们要坚持的,这才是指导我们实践,能指导我们实践发展的思想。
我经常很和学生们说,思想观念一定要转过来,转过来就会面对现实,面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要解决的问题,用这个思想去指导现在的问题,才能真正起作用。搞马克思主义,一定要在思想上搞清楚,你到底研究的是什么。
澎湃新闻:您说到面对现实,您认为马克思理论跟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有什么联系吗?
顾钰民:大家都会这么看,搞马克思主义理论比较枯燥,但是我认为只要和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其实一点都不枯燥。
从我个人来说,我16岁的时候到农村,现在快70岁了,差不多50多年了,那个时候的生活也是在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下的,但是生活状况和现在千差万别,非常落后。农村是人民公社的体制,怎么跟贫下中农在一起接受再教育,怎么样从事农业生产劳动,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我们的农村改革能成功?为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村的集体改革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功,农民的积极性为什么能够调动?我把情况比较一下,再来分析,再讲马克思主义,这个时候就讲得生动了,就有实际的东西了,就不空了。上思想政治理论课,上马克思主义课,必须和实际结合起来,结合起来学生就要听,也会提出很多问题。
澎湃新闻:您在2014年生病了,如今坚持上课做理论研究,您能谈谈是什么支撑自己的吗?
顾钰民: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一辈子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只要身体条件允许,能够写作、上课就感到非常欣慰了。
顾钰民夫人:顾老师非常喜欢学生,他从不挑学生,他说:爱学习的学生都是好学生,不管你是什么背景,只要有名额,他都收。秉持着对事业的热爱支撑着他教书科研坚持到现在。
生病前顾老师一直有个习惯,每天要到学校看书至深夜。有一件事,是他还在同济任教的时候发生的:那天是大年三十,家里吃完年夜饭以后,他又到办公室去了,晚上12点左右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大门锁了,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其实是因为看大门的师傅认为今晚办公室不会有人在,也回家吃年夜饭看电视去了。那天顾老师熬到半夜两点多,是看门师傅回来了以后,才把他放回家。
这件事以后,顾老师和看门师傅成了好朋友,时候出差不在,就告诉师傅明天晚上可以早点锁门了。顾老师调到复旦任教后依然这样,每天工作到晚11点半才回家。他生活上是个很俭朴、很简单的人,开始他学的是经济学,后来要求他搞马克思主义理论,只要组织上、国家需要,他就很快转了过来。
顾钰民:我认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让你特别说,它都说不出来了。
澎湃新闻:老师您对于获得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突出贡献奖”,能否请您谈谈自己的获奖感言?您的心情怎么样?
顾钰民:拿到这个奖也是挺高兴的,也是对我从事思想政治理论教育45年的一个认可。
顾钰民夫人:顾老师快70岁了,不久就要退休了,提到退休他就很沮丧,感觉生命的价值意义不大了。因为他实在没其他任何喜好,他把教书育人当成了自己一生事业和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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