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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白等,年度最高分国产片终于来了

2020-12-10 07:0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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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新同学 有间大学

将一颗种子放进贫瘠的土地,不加以足够的水分和养料,它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种可能,是种子将永远闷在土里,不会发芽。

另一种可能是,它会竭尽所能汲取一切养分,艰难又奋力地长大。

获得第14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长片”、豆瓣8.7分,并即将于12月11日上映的纪录片《棒!少年》中的马虎和小双,就像是两个同样困于出身,又在暗自生长,但成长得完全不同的种子。

“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流浪狗”

马虎出生于宁夏南部山区的一个村庄,陪伴他长大的亲人只有奶奶。

妈妈在他出生后离开了,一直不知所踪;爸爸后来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回了家,又外出去打工,很少再回来;离家不远有一个姑姑,但姑父从来不准马虎进家门。

奶奶没有收入,只能向外讨别人家不要的衣服鞋子,讨别人家的饭菜,把马虎带大。

马虎和奶奶。

这样的马虎,长得像一丛张牙舞爪的杂草,生命力顽强、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他一向自由自在,人送外号“游侠”,但一游荡起来,时常侵占到别人的领地而不自知。

先是逗急了别人,又惹怒了自己,抛出一句12岁老江湖的狠话:

“在我们乡,打谁都抄棍子抽刀子。

马虎被郭教练训话。

自由惯了的马虎,初入一个新集体、一处有规则的棒球场时,显然不可能立马就明白,一切是有边界的。

马虎总是不服。打饭为什么要按照衣服号码来排队,而不能按我说的大小个来排?

为什么这里的小朋友不能都我的指挥,让我带着他们玩、保护他们?

三人齐步走训练,凭啥要我依着别人的步子走,不能让别人都跟着我的节奏?

马虎被师爷训话。

同学说马虎在学校吃粉笔、吃胶水、往地下吐口水;马虎依然毫无顾忌在操场翻跟斗、炫技,吸引别人的注意。

队友们不愿意和马虎睡一间房,马虎挨个上访小队员和老师都无果。

这时的他,或许还想不通,大家为啥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但马虎并非天不怕地不怕,他胆小,所以才想有人陪着睡觉;被大家拒绝后,只好用带子将自己和床固定住,抱着玩偶睡。

他所谓的好斗,也不是想用威慑别人来保护自己。

一次和队友大宝闹矛盾,教练来劝和俩人,马虎主动伸手求和,大宝不愿,马虎赶忙问人家,“是不是兄弟,是不是队友”,还是被气头上的对方拒绝。

和解失败,马虎仍然悄悄地向教练说了一句,“我想和他握手”。

和家人打电话,马虎也乐呵呵地告诉家里,“这里的小队员都对我好着呢”。

在马虎的世界里,动辄挑衅别人、不服就干架,其实更像一种人与人之间最天然的交流方式。

他从来没有恶意,只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 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样和别人相处,才是更合适的。

知乎网友@胡晓晨分享,马虎进入棒球队的种种遭遇,给他一种被狼养大的孩子重返人类世界的恍惚感——脱离原生环境被教练带进现代文明。

由于马虎“没有改掉本该改掉的那些习惯,所以在那些人格已在道德的扶持下完成初步改造的孩子里,他的野蛮行为简直不可思议”。

进入棒球队对马虎而言,必然是一个转折。

他一边不断地与周遭摩擦出冲突,一边也在种种冲突中渐渐改变。

“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

你不懂。”

小双像一株身上总背着一座大山的小草。

导演许慧晶第一次见到小双,是在一次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那时,很多小朋友都在围着教练玩耍,小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休息区的破沙发里,玩着一个黄色的小恐龙。

小双算是棒球队的元老级队员。他最早一批进入球队,也被教练寄予厚望,“加把劲,再多些好成绩,年龄再大可能合适的队伍就少了”。

棒球队队员们年龄参差不齐,能打比赛的人手长期不足,适龄的小双是接手、游击、二垒、投手,是那个一直被别人喊着“冲啊”的角色。

训练期间,棒球训练场地面临拆迁的窘境,教练一句“咱如果拿下冠军,可能就不一样了”,深深刻进了小双心里。

这些期望和寄托也统统被放进小小的棒球里。

小双时常不敢迎球,或许是担心自己接不到,或许是怕接到了但打不好。

师爷说小双心理素质不好,是全队胆子最小的;简单的游戏,打得像背着一座山似的,总是没自信。

他不像咋咋呼呼的马虎,一冲上球场就自由释放身上的活跃劲儿,敢拼敢打、敢跑敢堵。

在美国参与和往届U10冠军芝加哥队的比赛时,主力队员马虎和大宝因为超龄无法上场,身上有伤的小双,再次被推到队伍最前面。

“小双,必须把球打下来!”教练和队员在场下朝着他喊。

比赛最后没有赢。下场的小双瘫软了,被队员们搀扶着失声大哭。

马虎拿着汉堡和薯条来安慰小双、帮小双擦眼泪,用各种方式安慰他,“没关系,咱以后还有机会啊。”

但都没有用。

“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你不懂。”

12岁的小双彻底崩溃。

马虎在比赛后安慰小双。

那次比赛后,小双离开棒球队,回了河北老家。

身世是压在他身上的另一座山。小双的爸爸在他还没出生时突发脑溢血去世,妈妈生下她几天后不知去向。小双最初由大伯抚养,大伯去世后由姑姑接着养。姑姑没几年也去世了,然后由他的二伯养。

2015年教练去接小双的时候,他哭闹着不愿离开,以为二伯不要他了。

小双原本还可能不是小双。“我生出来的时候,头只有拳头那么大,本来我是要被送人的,但人家看我太小,不要,就把我的双胞胎哥哥带走了。”

有一次,小双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一边打闹着,一边把自己的身世讲给身边的小伙伴听。

小双还说一直想找到哥哥。

二伯有一个养女,在上艺术学校,每年需要大笔的花费,二伯在工地打工维持她的学业。年近六旬的二伯想要养育好两个孩子并不容易,小双在家他也没法外出务工。

进入棒球队能改变小双的命运,懂事的他也太想回报帮助他的师长和团队,但在最该抓住的机会面前,他输了。

这一切都把他压得太累太累。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渴望能找到哥哥,找到一处能让自己任性和依靠的山,只要无忧无虑长大就好。

他们会成为传奇吗?

2017年10月,导演许慧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爱心棒球基地(强棒天使队)。

当时基地位于北京昌平区市郊,有15个7到12岁的男孩子,他们来自于全国各地的贫困家庭,有的是孤儿,有的是留守儿童。

他觉得这些男孩更应被称为“困境少年”,因为孩子们所面临的贫困,远不止物质层面的。

小双的二伯想让孩子走出大山,希望小双能通过打球找到自己的出路,好好干挣点钱,因为留在家里没有前途。

马虎的爸爸不常回家,也不想让孩子留在村里。他让马虎珍惜在外面的机会,好好学习,以后能有个工作,呆在老家“只会害了孩子”。

走出去了的马虎和小双们的人生,的确被改写了。

马虎过上了“顿顿都有肉”的生活,他遇到了愿意教他知识、包容又帮助重塑他个性的教练们;他挥起球棒,握住了一项属于自己的技能。

小双第一次体验飞机,第一次出国,坐在行驶于美国街头的大巴上,他睁大眼睛张望着“这个全是棒球场的国家”。

导演许慧晶在一席的演讲中曾分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想把棒球队拍成一个传奇。

比如,他非常期待孩子们能有所成就,希望他们被认同从而产生希望,希望棒球能真正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那个时候,他跟教练们实际上都有点干着急。

他和教练们一样期待马虎能早日进入正轨,完成自己在赛场上打出一棒的愿望,成为真正的老大,但马虎总是说得比做得好,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服管教。

他们也特别希望小双能战胜自己脆弱的性格,成为一名优秀的投手,但小双平时总是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动不动就闹情绪哭鼻子。

他们也期待小队员李海鑫能早日度过天真贪玩的年龄,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但小男孩每天都在玩,一个小沙堆他能玩一下午,听师爷说李海鑫之前一下午抓了一百多只蜗牛,全排成一排。

传奇与现实之间的鸿沟,也许无法真正跨越,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与付出来填满。

比如,因为拆迁等原因,基地搬过四次家。

搬家背后,还牵扯着孩子们的上学问题——能接收小队员的学校基本是打工子弟学校,它们同样也面临着搬迁、下学期能否办学也悬而未决的问题。

纪录片中最大的遗憾,莫过于2018年的那场比赛后,小双主动退出棒球队。

影片结尾,回到家乡小双爬上一个小山坡,对着远处的二伯喊了好几遍,“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那是镜头里的小双为数不多的对着他人任性撒娇、开朗大笑的样子。

然后,一曲《再见》响起,镜头中棒球队的故事也暂时结束了。

还会再见吗?

原标题:《没白等,年度最高分国产片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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