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2万台金立手机被植入木马软件，金立何以沦落至此？

雷达财经出品 文|张凯旌 编|深海

金立老板一边赌博，子公司一边给用户植入木马"拉活"赚钱？

裁判文书网11月30日公布的一则文书显示，金立控股子公司深圳市致璞科技有限公司（下称"致璞科技"），通过和其他公司合作，曾将木马程序植入到约2652万台金立手机中，以"拉活"的方式赚钱。

判决书还显示，参与"拉活"的公司还包括珠海市魅族科技有限公司。12月5日晚，魅族 Flyme官方微博回应称，未参与相关非法事件。截至发稿，金立方面暂未回应。

金立由刘立荣创立于2002年，2016年全年手机出货量达4000万，高居国产第三，然而此后公司业绩便光速下滑。2018年刘立荣在接受采访时承认，自己曾挪用公款和赌博，但并未给出具体的数额。对此，接近金立股东的人士称，刘立荣在赌博上输了超过百亿。

2018年底，金立正式破产清算，彼时公司负债近211亿元。此后，金立还曾陆续推出多款手机，但均未能在市场上掀起太大浪花。近日阿里拍卖公布的一则消息显示，金立总计3356件专利的拍卖价仅为不到172万元，还不如一年半前拍卖的一辆奔驰车。

金立控股子公司与第三方公司合作植入木马程序

浙江省义乌市人民法院11月30日公布的刑事判决书显示，2018年3月，朱某成为北京佰策公司（下称"北京佰策"）法定代表人，负责公司经营，先后招募多人研发"拉活产品"。

后北京佰策从上海升元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阿咕吖传媒有限公司等广告代理公司承接"拉活"业务，并与珠海市小源科技有限公司、珠海市魅族科技有限公司及致璞科技等手机商合作开展"拉活"业务。

据天眼查，致璞科技是一家自研自营游戏公司，成立于2014年，深圳市金立通信设备有限公司持有其85%的股份。小源科技实控人段雨洛曾在金山任职技术总监与分公司总经理，并参与主导WPS2000和WPS2005的开发。

致璞科技作为金立旗下实控的21家公司之一，与金立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

天眼查显示，金立曾通过致璞科技间接控股深圳市金安智悦科技有限公司，后者在2018年进行了频繁的工商变更。

5月，金安智悦原董事长、法定代表人徐黎退出，由杨立接任。9月，刘立荣接任了杨立的全部岗位，11月9日进行最近一次工商变更后，公司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变为了李键。2019年6月，该企业执行了注销。

而所谓的"拉活"，则是指提升某一款App的用户活跃度。

2018年7、8月，朱某与致璞科技负责人徐黎合谋，采用具有"拉活"功能的SDK控制用户手机的方式合作开展"拉活"业务，双方于2018年12月1日正式签订"拉活"协议。

他们先后将"拉活木马"程序、热更新插件"黑马平台"植入到金立手机的故事锁屏App中。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手机可以接受"拉活"指令，并在一定情况下执行对指定的某款App的拉活，从而赚取拉活费用。

在2018年12月到2019年10月，北京佰策与致璞科技合伙实施"拉活"（执行成功）28.84亿次。2019年4月以来，每月拉活覆盖设备数均超过2175万台，其中2019年10月涉及金立手机2651.89万台。

据致璞科技Reprot平台统计，致璞科技预计在此期间通过"拉活"收入2785.28万元，案发前双方已结算的费用为842.53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底，北京佰策曾因系统唤醒率太低，对植入的木马程序进行重构研发，彼时公司唤醒业务（行业内称为"拉活"）收入2亿元左右，占公司总收入的三分之一。而朱某曾供称，北京佰策通过手机生产商合作安装的SDK的广告收益，公司占三成，手机厂商占七成。

最终，致璞科技因犯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判处罚金人民币四十万元；其非法所得的840余万也被予以没收；该事的相关负责人因犯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被判处三年至三年六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20万元。

针对此事，魅族官方微博于12月5日晚回复称，"魅族坚持合法经营，未参与相关非法事件。"

目前，金立尚未对外回复。

曾是国产一线品牌，年销量4000万

金立也曾经历高光时刻。

1990年，18岁的刘立荣考取了中南工业大学，并于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天津有色金属研究院。毕业两年后，刘立荣辞职南下广州，1996年，他加入了红极一时的小霸王。

1998年，刘立荣跟着从小霸王副总裁杨明贵，在东莞组建了金正集团，主营VCD业务。2000年前后，金正因供应商走私案受到牵连，刘立荣一度被监视居住半年。2002年8月，秉着"从金正走出，开始自立"的寓意，刘立荣创建了金立。

2005年，金立获得了工信部颁发的GSM和CDMA双牌照，并且得到了年产700万台的许可，刘立荣在营销方面的天赋也开始逐渐显露。

刘立荣大胆邀请天皇巨星刘德华做代言。一时间，刘德华与"金品质，立天下"的广告词开始在央视刷屏，这让金立手机的月销量瞬间突破 25 万部，当年度月销量最高达到了40万部。

2006年，金立开始了对一系列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冠名，这其中就包括了"选秀鼻祖"《超级女声》。与此同时，"不要2998、也不要1998，只要998"这样的洗脑电视购物广告，也逐渐变得家喻户晓。

2007年，金立的手机销量已超800万台。而到2008年，金立手机年度总销量突破1000万台，成为当时国产手机中销量最高的品牌。

2011年时，金立手机的全球出货量已经超过2100万台，公司还成为了博鳌亚洲论坛的合作伙伴，其智能手机也成为博鳌亚洲论坛指定商务手机。在论坛上，刘立荣称："未来金立的出货量目标一定是亿级的。"

据Counterpoint的数据，2016年，金立全年出货量4000万部，居国产手机第三位。

据媒体不完全统计，金立在2017年前后曾冠名的节目包括：CCTV6《国片大首映》；东方卫视《笑傲江湖》、《四大名助》、《今夜百乐门》、《欢乐喜剧人3》；北京卫视《跨界歌王》，江苏卫视《最强大脑》；浙江卫视《真声音》、《欢乐喜剧人》、《挑战的法则》；湖南卫视《2017跨年演唱会》等。

2016年9月，赛诺的数据显示，金立在当时销量排在国内第四，超过了小米。在很长一段时间，金立都能够稳居国产手机前列。在四五线城市的一些地区，金立在当时的份额甚至不低于OPPO和vivo。

报道称刘立荣在塞班赌博输百亿，金立一落千丈

未曾想，这便是金立最后的巅峰。

2016年10月，金立发行了规模为10亿的私募债"16金立债"，期限为3年。与该债券相关的资料显示，2016年金立营收达到270多亿，净利润13.3亿，现金余额为7.3亿。2017年上半年，金立营收逾150亿，净利润7.6亿，现金余额更是达到了10.3亿。

然而，2017年刘立荣却被传出赌博等负面消息，紧接着金立供应商讨债、裁员50%、银行挤兑、重组失败等消息接踵而至。

2017年12月，金立供应商欧菲科技表示"已经对金立申请了财产保全，抵押物包括金立旗下两处深圳物业和微众银行3%股权，总体估值超过20亿。"紧接着，2018年1月10日，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冻结了刘立荣所持有的41.4%的股权，冻结期为两年。

根据一份供应商整理的数据，截止2017年12月31日，金立总资产和总负债约人民币201.2亿和281.7亿，净负债80.5亿元，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

2018年1月，刘立荣在接受采访时提到，2016、2017年金立营销费用投入60多亿，加上近三年对外投资的30多亿元，近100亿元的投入对金立的资金链造成很大影响，这导致金立出现了资金链危机。

2018年11月，近20家金立供应商的经过长达几个月的上门讨债后没有结果，向深圳中院提交对金立进行破产重整的申请。彼时有金立的员工表示，"金立连2016年的年终奖到现在还没有发，已经彻底对这家公司绝望。"

据界面新闻报道，有接近金立股东的人士透露，"刘立荣在赌博上输了超过100亿，股东们推测过，刘立荣挪用公款的数目可能在60亿左右，但赌博地点不是在香港、澳门，而是在塞班。"

而关于刘立荣赌博的原因则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在富豪圈的组织下去了塞班岛，从此爱上了赌博。也有人说刘立荣一直都有赌博爱好。

该人士还称，刘立荣去过两次塞班岛，第一次就输了20个亿。第二次与刘立荣私交甚好的几位朋友亲自飞到塞班想劝他回头，没想到看到的是却是赌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最后一把牌，就一把牌，一次性输了7亿美金。"

随后，刘立荣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挪用公款和赌博，但他没有给出涉及的具体钱数，都只称"大概十几个亿"。

此外，刘立荣也从未解释过为何2016、17年金立营销费用投入如此之大，以至于对公司资金链造成冲击，但公司账面业绩却如此优异。

2018年12月10日，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受理债权人提出的对金立的破产清算申请。后经法院审定，截至2018年12月31日，金立的账面资产总额约为85.38亿元，清查后的资产总额约为38.39亿元，债权总额为173.59亿元，负债达到近211亿元。

破产后推多款新机，3356件专利不如一辆奔驰

2019年，破产后的还金立曾发布多款新机。

9月2日，金立推出了金立M11和金立M11s；9月17日，金立K3发布；11月8日，金立推出翻盖款式新机型——金立A326；11月15日，金立L6+推出；

2020年1月10日，金立又推出大金钢5系手机。9月，金立还发布了M30，号称拥有一万毫安的电池。不过，金立M30其实是一款"贴牌机"。金立品牌早在此前拍卖时就已经被卖给了一家深圳的小公司，被授予在生产手机时可以贴上金立的品牌。

2020年11月17日，金立名下3279件国专利及77件涉外专利被打包拍卖，拍卖金额仅为171.9万元，仅1人报名此项拍卖，不到3000人围观。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5月，金立公司名下一辆粤BC688D牌奔驰车的成交价还高达210.18万元，有6人报名该拍卖，围观人数达72088。

阿里拍卖中，深圳金立通信设备有限公司共拍卖过37件商品，除打包的3000余件专利和价格超200万的奔驰车外，还包括34款轿车、商务车以及价值仅2.11万元的211宗外观设计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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