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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北大教授颜海英:西亚、北非文明与欧洲文明的关系
【编者按】
近日,北京大学历史系颜海英教授做客北大博雅讲坛,在“全球视野下的文明交流与互动:古代埃及与地中海世界”的讲座中,讲述了古埃及与地中海世界的贸易和文化交流,以及希腊化时代双面社会的文化融合。“后来的欧洲文明之所以能达到那样的高度,离不开东方文明的注入,换句话说,是西亚、北非文明滋养了欧洲文明。”以下内容摘编自主办方提供的现场录音稿,经颜海英本人审定并授权发布。
颜海英在讲座现场
古埃及人眼中的外部世界
古代埃及地图
古埃及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东、西两边都是沙漠,北边是地中海。这样的地理条件使得在古埃及在最早的一千年历史里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主要朝东北方向的亚洲,以及南方的努比亚展开。虽然尼罗河三角洲靠近地中海,但是在古埃及人对自身环境的描述中却很少提及海洋。希罗多德有一句话:“埃及是尼罗河的赠礼”。尼罗河的泛滥大部分时候是适时而来,从上游带来了肥沃的淤泥,给埃及农民带来天然的化肥。正因为尼罗河如此重要,埃及人按照尼罗河的规律把一年分为三个季节:泛滥季、生长季、干旱季,一个季节有四个月。埃及人很早就开始观测尼罗河的水位,预测今年是丰收还是欠收。在这样的环境里,古埃及文明可以说是历史学家汤因比所说的典型的“挑战不足”的类型,它的自然环境、农业条件非常好,希罗多德说埃及农民其实非常轻松,每年泛滥结束之后,就把种子撒到地里,然后把猪赶到地里边去踩一踩,他们就可以等着收获。这样的自然条件,也使得他们的农业技术相对比较落后,并且对他们的观念有非常大的影响。与尼罗河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沙漠地带,埃及人把河谷地带称之为黑土地,沙漠叫做红土地,虽然他们用很多贬义词形容红土地,比如“危险之地”,但是埃及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红土地的开发,因为那里蕴藏着大量的宝藏,比如金矿、石矿,还有绿洲里面的葡萄园。同时,沙漠还是天然的屏障,同时也是最理想的墓区。如今我们能够看到大量的古埃及文物,正是得益于沙漠干燥的气候所保存下来的墓葬。但是,古埃及人却对离他们并不远的地中海提及不多,只有一个词“big blue”用来称呼地中海,其他就没有更多的材料了。
图坦卡蒙的踏脚板与凉鞋:被踩在脚下的外族人
其实,古埃及人对于环境的看法就像与对待外族人的看法一样,存在一种观念和现实上的差异。埃及人不认为自己是黑人,他们认为自己是棕色的,亚洲人是黄色的,希腊人是白色的,从当时留下来的图像材料中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埃及人对于自身和他者的表达。此外,埃及人描绘外族人的时候,通常是把他们表现成战败者的样子,如法老图坦卡蒙的踏脚板和凉鞋的鞋底上都是外族人的形象,表示一种优越感和对外族人的鄙视。在很多细节上可以看出古埃及人的文化自我中心,这是埃及法老的石碑,埃及城市的名字写在上方,外国地名写在下面,如果是埃及的敌人就写在最下面。在古埃及人的观念当中以自我为中心,而将周边的民族视为蛮族、战败者、朝贡者。但是现实中情况却完全不一样,古埃及人从很早的时候就与很远的地方有商贸活动。公元前3250年,埃及第一个国王蝎子王的墓里面,就发现了上百罐的进口葡萄酒。古埃及人与外族人通婚也不是问题,很多游牧民族还在埃及充当军人和警察。现实当中的和平共处与艺术作品中所表达出来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是一对矛盾。因此,尽管古埃及人对尼罗河种种赞美,并不怎么提及地中海,但在实际的日常生活中,海洋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埃及与地中海世界的贸易和战争
最早关于埃及人和希腊人往来的证据主要是一些考古材料,保存下来的非常少。在拉洪发现的一批12王朝(公元前2000-前1786年)的陶器具有非常典型的克里特岛风格。直到新王国时期,才有了埃及与地中海地区联系的大量考古证据。新王国时期和之前的时代最大的差别在于埃及进入了帝国时期。随着公元前1500年战马、战车的出现,使得亚洲人可以长驱直入,希克索斯人入侵并征服了埃及,建立了14王朝,埃及人开始意识到沙漠和海洋的天然屏障保护不了他们,必须要建立强大的军队,而且要通过扩张才能成为近东的霸主。埃及并不是当时唯一的帝国,整个地中海地区都进入到了帝国时代,在两河流域,先是萨尔贡统一了南部,然后是古巴比伦王国、亚述、波斯,当然还有后来的亚历山大帝国,最终罗马帝国将整个地中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湖。
古埃及走了一条与两河流域的帝国不一样的发展道路。埃及人之前没有常备军,也没有战争的经验,它加入大国俱乐部有一种独特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外交政策,比如黄金外交、外交联姻、互换礼物等实现的,而不是大规模的征服战争。因此,在大部分的时候,埃及人更加热爱和平。当不得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本着以战争换和平的态度,尽量与邻国签订和平条约。埃及人是非常有优越感的,他们从来不把埃及公主嫁给外国人,但是他们会娶很多外国公主,既然是外交联姻,就肯定不是一次。古埃及18王朝法老阿蒙霍泰普三世,一开始迎娶了米坦尼国王的妹妹,这时他们之间是兄弟关系,可是后来米坦尼国王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于是阿蒙霍泰普三世又变成了米坦尼国王的女婿。因此,我们在外交书信里可以看到这样的称谓:“致埃及法老阿蒙霍泰普三世,这是你的兄弟、你的岳父某某某给你在写信。”这是当时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阿玛尔纳书信
古埃及盛产黄金,在保存下来的外交书信当中,我们看到很多信是向埃及国王要黄金的。比如在巴比伦王给埃及法老的一封信中,巴比伦王先是各种抱怨,当他生病的时候他的埃及兄弟没有问候,然后说:“我们既然继承了我们先辈长期的友好关系,那就应该互相赠送礼物,而且送礼物的时候一定要直接给我,不要通过第三方,而且要保证送来的黄金成色是好的”。当时的外交礼物当中,埃及人主要是送黄金,而且对方收到黄金常常会把金子熔了,来看看成色怎么样,成色不好的时候,他们就写信抱怨。亚述王也曾写给埃及法老索要黄金,但是比较简单粗暴,上来就直接说我送了你什么,你怎么送我这么少,黄金在你的国家就是泥土,简单的搜集起来就行,为什么这么舍不得给?我正在造一个新的宫殿,送给我造宫殿所需要的黄金。然后他还论证为什么要这么多,他说我的祖先给你写信的时候你们送了20塔伦特,同样是兄弟的米坦尼国王写信的时候你送了20塔伦特,然后直接说:“你要想得到真诚的友谊,送给我更多的金子。”我们看到这封信的最后,就了解他为什么这么火大了——他的使节死在了埃及,当时埃及法老埃赫那吞在推行新宗教,他的太阳神是日轮阿吞,埃赫那吞说不要繁琐的仪式,大家直接跟神交流,站在太阳底下晒就行了,结果这个可怜的外国使节就被晒死了。巴比伦加喜特国王给埃及国王写信说,“我提过跟你要黄金,你要尽可能多的给我,如果在今年夏天的塔姆兹或阿布之月之前,把我所要的黄金如数给我,我将会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埃及国王阿蒙霍泰普三世的回信调侃了一下说,“用自己的女儿换黄金,这可真好啊。”虽然讽刺了他,但是我们在之后的信里发现,阿蒙霍泰普三世还是娶了这个国王的女儿。从这些书信当中,便可以大致了解到古埃及人的黄金外交。其实在平时,古埃及人也用自己所特有的资源,特别是粮食、黄金去与别的国家交换他们所没有的资源,他们要到黎巴嫩换来雪松,然后到阿富汗换来青金石,到塞浦路斯换来黄铜,可见当时这些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是非常频繁的。
埃及法老图特摩斯三世宫殿中的湿壁画残迹
希克索斯人被赶走之后,新王国时期的国王图特摩斯三世在希克索斯人的都城阿瓦里斯所在的地方建造了自己的宫殿,采用了非常独特的方法创作了“湿壁画”。在一幅湿壁画残片中可以看到一位年轻男子朝着向自己奔来的牛迎面跑过去,同时抓着牛角,从它的背上翻越过去,这是克里特岛米诺斯王宫最经典的画面。学者们做了断代鉴定,发现它的年代比克里特岛要早一百年,颜料、画法基本是一样的。这是很特别的一个发现,因为这种壁画在埃及只有这么一个孤例,同时它又比克里特本土的早一百年,所以可以推断当时的地中海世界,国与国之间送礼不仅仅是送黄金、象牙等,其实还有工匠的往来,比如埃及国王会送给别的国家雕工、画匠等。前面提到中王国时期在埃及出现大量克里特普通工匠所用的陶碗,说明当时已经有工匠到外国工作的情况了。
阿蒙霍泰普三世时期的“爱琴列表”
除了这些明确的图像资料之外,还有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结论的“爱琴列表”。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泰普三世在底比斯西岸建造了祭庙,在神庙前面立了很多巨大的雕像,其中就包括“孟农巨像”,后来神庙和大部分雕像都倒塌了,但是雕像的基座还在。雕像的基座从南向北很多个。其中有一组从南向北的五个雕像基座上,发现了很多地名,最特别的是一组15个希腊地名,即“爱琴列表”。有学者对这些地名进行了分析,发现把这些地名连起来就是埃及人到希腊的航路图:从埃及出发到克里特岛,然后再从克里特岛又到迈锡尼,然后再回到埃及。当时的航海要考虑到风向、洋流,正常的走向就是这样的。这并不是偶然的,因为后来在“爱琴列表”上所列的地方发现了阿蒙霍泰普三世的纪念物。阿蒙霍泰普三世在位期间做了大量纪念物,最多的是上面刻有铭文的圣甲虫。这些铭文有的是讲阿蒙霍泰普三世怎么爱他的王后泰伊,有的是讲他和泰伊去打猎,有的是讲他和泰伊主持一个开湖仪式,都是纪念性的文字,这样二百多个圣甲虫纪念物,出现在六个希腊城市,其中四个都在“爱琴列表”上,证明埃及人确实是按照这个线路走的。除此之外,在迈锡尼还发现了阿蒙霍泰普三世的彩釉饰板,这是非常重要的纪念物,通常是在埃及举行神庙奠基仪式的时候,会在奠基坑里放这样的饰板。如此来看阿蒙霍泰普三世在位期间,公元前14世纪中叶,这时候迈锡尼逐渐取代了克里特,成了埃及人重要的商贸伙伴。与此同时,我们从克里特本土的考古发现也能印证这一点,克里特岛本来有很多的文物能证明与古埃及之间的商贸活动,但后来慢慢就终止了,贸易的中心转移到了迈锡尼。
古埃及和克里特、迈锡尼、赫梯人有长期、友好的贸易关系,但是唯独没有找到赫梯与迈锡尼之间交往的证据。在赫梯发现了一批非常有意思的信件,其中有一封赫梯国王写给迈锡尼阿黑亚瓦国王的信中,指责他煽动赫梯的一部分人造反,这暗示了赫梯和迈锡尼之间是有矛盾的。在赫梯国王图瓦塔利四世给阿姆鲁国王的书信中也谈到:“你们(阿姆鲁)不能允许阿黑亚瓦的任何船只前往亚述。”阿姆鲁也和赫梯一样,在迈锡尼和亚述之间,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贸易战和禁运。在信中还提了一句,“和我平起平坐的兄弟国有谁呢?埃及王、巴比伦王、亚述王和阿黑亚瓦王”,然后刻意把阿黑亚瓦王的名字勾掉了。曾经是兄弟,平起平坐,现在是敌人了。这些线索都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迈锡尼人和赫梯人关系不好。《荷马史诗》的情节是为了海伦发动特洛伊战争,实际上应该是贸易战引发的赫梯人和迈锡尼人之间的一场战争。
希腊化的世界和文化交融
公元前1200年之后,很多地中海地区的大国、小国纷纷衰落,首先迈锡尼覆灭,接着赫梯亡国,接着一系列的小国家都纷纷衰亡,埃及也进入了衰落期,但是相对来说埃及是缓慢衰落,这都与海上民族入侵事件有关系。有一种观点认为是海上民族的骚扰导致了这场大衰落;另一种观点是这些地区已经陷入衰落,海上民族才有机可乘,海上民族入侵是结果,不是原因。为什么会造成如此大范围的衰退?有学者提出一种观点:当时的地中海世界已经建立了一个世界体系,通过各国之间的贸易,整个地中海地区在经济上已经非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了,由此就会产生一种“系统崩溃”,如果发生自然灾害,或者是战争引起的灾难,有一个国家陷入危机,会形成一个多米诺骨牌式的效应,就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整个地中海地区正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关系太密切,已经结为一个整体,所以才会在海上民族入侵后产生如此大规模的崩溃。值得注意的是,埃及只是陷入了缓慢衰落,作为典型的农业大国,埃及本国经济还是以农业为主,不像希腊有独特的商品经济,也不像其他城邦国家那样是农业、商业混杂共生的类型,所以在大崩溃当中,受到的冲击比较有限,保存了自己的实力。
拉美西斯三世葬祭庙浮雕:与海上民族的海战(前1175年)
在这次大崩溃之后,出现了世界性的帝国,先是有波斯帝国,地跨欧亚非,然后有亚历山大帝国,虽然短暂,但是开启了希腊化时代,再之后是罗马帝国的崛起,征服了整个地中海世界。这是埃及与地中海世界直接接触、碰撞和交融的一个时代,因为大家都是被征服者。亚历山大开启了一个 “希腊化”的时代,整个地中海地区出现了许多看起来特别相似的希腊式的城市,很多地方希腊语成为了官方语言。其实在此之前,东方的社会精英很早就开始向西移民,他们带去了东方的工匠,还有很多的文化遗产,包括文学、巫术和医学,这就是为什么《荷马史诗》和《吉尔伽美什史诗》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赫梯神话和希腊神话如此相似。公元前6世纪希腊很多学者到了埃及,应该说很多的哲学家深受古埃及人思想的影响,特别是毕达哥拉斯,在埃及学习很长时间,受埃及几何学的影响。柏拉图的理念说也是受了埃及的影响,更不要说希罗多德对埃及有长篇的记载。可以说,希腊人继承了西亚、北非的文化传统。
亚历山大力推希腊化的做法是物质先行,让人们先体验希腊化的生活,比如他建造了十几座希腊城市,把它们都命名为“亚历山大”,并且强制当地人和受伤的士兵住进这些城市里,先从物质层面去推动希腊化,让人们接受希腊人的生活方式,然后再鼓励大家去学习希腊语,当时学希腊语是可以少交税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座希腊城市是最为成功的,亚历山大把它建成了当时地中海世界最大的港口,也是重要的文化中心——亚历山大里亚。但是后来由于多次地震和海啸,古代的亚历山大里亚已经陷入了海底。希腊的早期城市和希腊化之后的城市是不一样的,早期的希腊城市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它们并没有一些多余的建筑,而是围绕一个中心依山而建,并向四周投射出去,尽量融入自然。而到了希腊化时代,城市变成了一种所谓的“规划城市”,呈现出网格状的特点,并且按照功能进行分区,它的设计师叫希波达姆,所以我们称之为“希波达姆式”。希腊化城市的普及,就是指这种样式的希腊城市。在今天的土耳其,甚至远至今天的阿富汗都发现了希腊化城市的遗存,其中一个铭文记录了一个希腊人听说阿富汗那里又建造了一个希腊城市,应该是需要希腊文教师的,所以千里迢迢跑到那里找工作,可见希腊化的广度。
《世界文明史》,北京大学出版社
在埃及,希腊语成为官方语言,颁行法令时又把它的内容用埃及文字写一遍,比如罗塞达石碑。希腊国王托勒密也是以埃及法老的形象出现,并且以埃及法老的身份自居。这其实是从波斯王就开始的帝国统治传统,在征服的过程中,并不说自己是征服者,让人们全部都臣服,而是说我来继承你们的王位,所以波斯国王拥有23个不同的王衔。但是托勒密国王又跟传统的埃及法老不太一样,比如这个骑着战马的形象,埃及法老从来不骑马,而是站在战车上。除此之外,当时亚历山大的地下墓,也非常典型地表现出埃及艺术和希腊艺术的融合:主题是埃及传统,但是风格却是希腊的。在这个文化交融的时代,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希腊人到了埃及,后来的罗马人到了埃及,接触到埃及的上千个神,一定发生了一个非常混乱的、“对号入座”的过程。比如埃及的太阳神相当于他们的阿波罗,埃及的智慧神图特又相当于他们的赫尔墨斯。在此之后,他们选出了最喜欢的埃及神——伊西斯女神,成为后来地中海世界最受欢迎的女神。
融合了埃及和希腊风格的裹尸布
希腊人和罗马人也接受了埃及的墓葬习俗——制作木乃伊,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一种非常独特的裹尸布,上面是埃及的主题:阿努比斯神(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还有死者手里拿的《亡灵书》,是通往来世的不朽指南。希腊人、罗马人了解埃及人的习俗,但是他们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现,比如埃及人相信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交通工具是船,于是画面中的人就站在一个小到超现实的船上。最奇特的是除了阿努比斯神之外,画面当中还有两个人的形象。原来这是在罗马统治时期生活在埃及的一个希腊人,他的裹尸布上用心良苦地画了两种形象的自己,一种是他本来的样子,一种是埃及人的样子,这表现了他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态,如果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见到的是奥塞里斯(古埃及的冥王),那要有一个埃及形象。要是万一不小心回到了他的祖国,那边的神也可以认出他来。
卢克索神庙中的罗马风格壁画
经过双面社会之后,产生了真正的文化融合。值得注意的是,原有的元素结合在一起,并不是简单的1+1=2,而是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文化形象。比如希腊人不太能够接受埃及的动物崇拜,于是就把埃及的牛神阿皮斯和宙斯融合在一起,打造了一个新神叫“萨拉皮斯”。希腊人也接受了埃及的女神伊西斯,但是完全改变了她的形象,甚至于她的神职也改变了。在埃及传统里伊西斯是法力最强的魔法女王,但是在希腊文的伊西斯女神赞美诗里她变成了救世主。外族人在埃及古代建筑上也同样留下了烙印,在卢克索神庙,罗马人建立了一个军营,在军营所在地,把原来的一部分神庙改造成小教堂,而且里面留下了基督教主题的绘画。希腊、罗马人统治了埃及,自然要在埃及的建筑上留下印迹,同时在欧洲,后世也同样模仿古埃及的建筑,甚至直接把埃及建筑搬到欧洲去放在广场上做装饰,比如皈依基督教的罗马皇帝用方尖碑装饰自己的广场。因此埃及的艺术和建筑对欧洲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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