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宪法修正案要点梳理：现任总统任期“清零”，豁免权更稳固

《俄罗斯联邦宪法》修正案（以下简称“宪法修正案”）草案3月11日在俄议会两院（俄国家杜马和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获通过后， 1月15日由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起的修宪进程进入新阶段。

据俄新社3月12日报道，当天，俄滨海边疆区、阿穆尔州、新西伯利亚州等地区议会开始就宪法修正案进行投票，目前均获得通过。据悉，修正案获得三分之二地区议会的支持并通过宪法法院合宪性审核后，将进入全民公投程序。

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将于3月14日再次开会核准各地区的决定。俄罗斯4月22日将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全民投票，当日全国休假一天。普京早前表示，俄宪法修正案应在全民投票通过后生效。

《生意人报》3月12日指出，虽然宪法修正案仍在进行地方和宪法法院的审核流程，但预计最终的修正案版本不会发生重大变化。考虑到目前的所有改动，基本法内容增加至原来的1.5倍，除了最新加入的关于清零总统任期的表述，从第三章至第八章的几十个条款都有更新。

1月15日，普京向俄议会两院发表国情咨文时提议对宪法基本法进行修订。俄总统提议的修宪内容包括保证俄联邦宪法高于国际法、明确国务委员会的地位、扩大国家杜马权力、赋予联邦委员会任命最高法院院长权力、禁止割让国家领土等，其中关于俄罗斯总统的权力和义务的表述最受外界关注。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据3月11日在俄议会两院通过的修正案三读草案梳理了其中的重点内容。

普京有望参加2024年大选

据俄新社报道，目前的修正案版本赋予了现任总统再次参加2024年大选的资格。

“德国之声”报道称，俄罗斯现行宪法只允许普京执政至2024年。若宪法修正案最终获得通过，普京有望连任至2036年。

在11日获得俄议会两院通过的宪法修正案草案中，关于俄罗斯总统任期的规定在第81条，第81条第1、2款规定了俄罗斯总统的选举方式和候选人的资格，第3款规定：同一个人不得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超过两个任期。而第81条第31款则规定：《俄罗斯联邦宪法》第81.3的规定，即限制同一人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务的任期，不包括修正案生效之时曾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和（或）正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的任期数量，并不妨碍在该修正案生效之时曾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和（或）正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位的人参加总统选举。

此前，“统一俄罗斯党”议员瓦莲京娜•捷列什科娃3月10日在国家杜马二读修正案草案时提议，应在修正案中取消总统任期次数限制，或者在宪法修正案生效后，现任总统的任期应从零开始计算。

普京随后在二读现场发言，他在明确出言反对取消俄总统任职限制的同时，表态支持让其总统任期重新归零的提议。普京还说，如果全民公投通过该提议，且宪法法院不反对，他有可能会再次参加总统大选。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3月12日消息，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当日就上述条款回应称，宪法修正案中有关总统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的规定仍然存在，它没有被抹除。至于对现任总统被允许2024年参加大选的情况，将是一次性的，仅为特例。

佩斯科夫补充称，与普京首次担任总统的时候相比，世界局势已经变得更不稳定，尽管普京不排除将会在2024年参加总统大选，但他迄今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一定会去参加。

俄总统或将享有更稳固的“豁免权”

据俄新社2月18日报道，俄罗斯修宪工作组联席主席帕威尔·克拉申宁尼科夫表示，已将俄罗斯总统及其家人享有豁免权的条款写入修正案中，并在2月18日提交国家杜马。

路透社2月18日报道称，若“总统豁免权”草案在议会获通过，俄罗斯总统普京将终身免于被起诉。

俄新社称，事实上，俄罗斯总统卸任后的豁免权已被纳入2001年通过的联邦法律中——总统不因担任国家元首期间的行为被追责，也不能对其进行拘留、逮捕、搜查、审讯或检查。若要剥夺国家元首豁免权，需要俄罗斯联邦调查委员会、国家杜马议员多数以及俄联邦委员会的同意。

更具体来说，按现行法律规定，如果总统在任职期间犯下严重罪行，他可能会被剥夺豁免权。为此，调查委员会主席必须向国家杜马提交意见书。如果国家杜马按照简单多数原则通过剥夺豁免权决议，相关决议将提交给联邦委员会，委员会应在三个月内做出决定。

在11日获得俄议会两院通过的宪法修正案草案中第91条是关于俄罗斯总统豁免权的内容，其第1、第2款规定：俄罗斯联邦总统由于任期届满、提前辞职、健康原因无法行使职权时，应享有豁免权，俄总统在上述情况下享有的豁免权受联邦法律保护；第91条第3款规定停止行使职权的俄总统可以按照俄罗斯联邦《宪法》第93条规定的方式剥夺其豁免权。

塔斯社分析称，修正案针对宪法第93条的修改，将对俄总统发起刑事诉讼的程序复杂化，修正案规定，只有遵循现任总统先被免职的程序（涉及最高法院和宪法法院的参与，需获议会两院三分之二以上议员支持），才可剥夺现任或卸任国家元首的豁免权。

调整政府、议会职权，强化“精英国有化”

据塔斯社、俄新社等俄媒3月11日的报道梳理，除规定俄罗斯总统的权力和义务外，俄罗斯政府和议会的角色亦有调整。

根据对宪法第83条和第110条的修正，俄罗斯政府总理对俄罗斯总统负责，俄罗斯总统实际称为国家行政部门负责人，承担“总体上领导”俄罗斯政府的职务。

修正案赋予俄罗斯政府在包括支持、加强和保护家庭，保留传统家庭价值观，支持俄罗斯的科学和技术发展，保持和发掘其科学潜力方面的职权。

宪法修正案草案还扩大并进一步明确了联邦管辖事务的范围，例如，建立医疗体系、太空活动的统一法律框架，以及确保数据流通中个人和国家的安全。关于联邦与地方共同管辖的事务，则包括“建立公民对其健康负责任的文化”，并“保护男女结合的婚姻制度”。

对于议会职权，修正案确定俄罗斯国家杜马有批准总理、副总理以及部长任命的权利。在与联邦委员会协商后，国家杜马有权提名外交部、内政部，国防部、紧急情况部和司法部长候选人并批准任命。如果国家杜马三次拒绝总统提名的总理候选人，或三次拒绝三分之一的政府成员的提名，总统有权解散国家杜马，但并非必须解散。

修正案中还将俄罗斯联邦检察长以及副检察长的任免权力从联邦委员会移交给了俄罗斯联邦总统。总统在与联邦委员会协商后，有权任命或解职总检察长、副检察长以及地方检察官，有权终止宪法法院和最高法院院长、法官的职务。宪法法院法官人数将从19人减少至11人。

联邦委员会成员将可以正式被称为参议员，这一术语将反映在宪法中。联邦委员会中由总统任命参议员人数将增加到30名，俄罗斯前总统有权申请成为联邦委员会7名终身议员之一。

“精英国有化”在修正案第71条中得到进一步强化。关于禁止俄罗斯官员持有外国公民身份和海外账户的要求适用范围扩大至人权事务专员。修正案提出，俄罗斯政府官员、国家议员、地方议员、检察官、人权事务专员、国家机构负责人、法官均不得在俄罗斯联邦境外的外国银行开户（存款），不得持有外国公民身份。

详述投票及生效程序

俄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延科3月11日强调，此次修宪是系统性的，涉及到国家的各个方面，将有助于俄罗斯建立可应对时代挑战的政治体系，也可更好地回应公民诉求，改善人民生活水平。

宪法修正案草案第67条明确了俄罗斯是苏联的合法继承国地位。该条款指出，就国际组织和条约的会员资格以及国际条约规定的苏联的义务和资产而言，俄罗斯联邦是苏联的继承人。

在有关俄罗斯历史连续性的条款中，“上帝的信仰”被写入了宪法修正案：“俄罗斯联邦凭借千年的历史团结起来，保留了祖先的记忆，这些祖先向我们传达了对上帝的理想和信念，以及俄罗斯国家发展的连续性，赞扬历史悠久的国家统一。俄罗斯联邦对祖国捍卫者表示敬意，重视对历史真相的保护，禁止贬损人民保卫祖国壮举的价值。”

修正案第68条确定了俄语为国家语言的地位，并补充说明俄语为“属于由多民族人民平等联盟组成的俄罗斯联邦”的语言。根据对第69条的修订，俄罗斯承诺保护国内各民族和族裔的权利，包括语言和文化多样性。此外，俄罗斯承诺保护居住在国外的同胞的利益。

修正案草案还详细阐述了全俄就修正案投票的程序以及修正案的生效程序。据悉，该修正案在地区议会获通过后，俄罗斯总统将签字并将修正案全部条款提交宪法法院进行合宪性审核，宪法法院应在接到申请后的7天内做出裁决。

若草案在宪法法院通过，俄罗斯总统需签署关于全俄投票程序（普京此前表示支持在4月22日举行全民公投的提案）的法令。若修正案获得全俄罗斯超过半数公民支持，则宪法修正案自全国投票结果公布之日起生效。随后，俄罗斯总统将发布关于正式更新《俄罗斯联邦宪法》的法令，指明相关修正案的生效日期。

附录：俄宪法修正案草案部分条款原文

第81条

1.俄罗斯联邦总统在无记名投票的普遍平等和直接普选的基础上由俄罗斯联邦公民选出，任期六年。

2.年满35周岁，在俄罗斯联邦居住至少25年，没有外国国籍或居留许可的俄罗斯联邦公民可以当选俄罗斯联邦总统。俄罗斯联邦总统不得在俄罗斯联邦境外的外国银行开户（存款）、存放现金和贵重物品。

3.同一个人不得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超过两个任期。

31. 《俄罗斯联邦宪法》第81.3的规定，即限制同一人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务的任期，不包括修正案生效之时曾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和（或）正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的任期数量，并不妨碍在该修正案生效之时曾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和（或）正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位的人参加总统选举。

第93条

1.俄罗斯联邦总统可被免职，停止行使职权的俄罗斯联邦总统可被剥夺豁免权，条件为总统面临国家杜马提出叛国罪或其它严重罪行指控，且经联邦委员会同意。俄罗斯联邦总统，无论在职或已停止行使职权，被控罪行需经俄罗斯联邦最高法院裁定，俄罗斯联邦宪法法院独立行使司法权的诉讼程序除外。

2.俄罗斯国家杜马需成立特别委员会，并在杜马获得至少三分之一的倡议，才可向总统提出相关指控。国家杜马和联邦委员会关于将总统免职、剥夺总统豁免权的决定需分别在两院获得三分之二的投票通过。

3.联邦委员会关于将总统免职、剥夺总统豁免权的决定需在国家杜马对俄罗斯联邦总统提起指控后的三个月内作出。如果联邦委员会未能在此期间做出决定，针对在职或已停止行使职权的俄罗斯联邦总统的指控将被视为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