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旦做up主的喜与忧

原创：复旦青年

up主，指在各种视频网站上传视频的人，一般分为搬运组、字幕组和原创三类，复旦许多up主都属于原创类，这就意味着从主题的构思、拍摄、剪辑、配乐、上传，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对复旦的许多原创up主来说，“复旦学子”的身份能够为他们带来流量与粉丝，但同时也存在困惑与纠结。

复旦青年记者王政婷主笔

复旦青年记者李大武姚泓旭报道

复旦青年记者张淑凡编辑

熟练地和咖啡店老板打过招呼，戴着以往视频中频繁出镜的鸭舌帽，“封迭戈”准时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拿出佳能G7相机放置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将镜头对准自己，调好焦距，按下开始键，理好衣领，封迭戈端坐在记者面前。

采访进行了半个小时，相机突然没电关机，封迭戈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的上半身倚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语气也轻快起来，在谈起自己喜欢的脱口秀节目《晓松奇谈》时，他持着一口京腔模仿起高晓松在节目中的语气，整个人显得随意而又自然。

复旦大学法学院研究生封迭戈是一位“生活向”的up主,“封迭戈”是他在哔哩哔哩（bilibili）弹幕视频网（下文简称B站）上的昵称，日常生活和考研经验是他上传视频中的主要内容，这次采访也将成为封迭戈B站视频的素材。

B站董事长陈睿曾在演讲中提到，94%的复旦学生经常使用B站，如今，短视频创作成为潮流，老番茄、封迭戈、达恩达恩、伢伢gagako、@2sisters等一些复旦人以“up主”的身份加入B站。

up主，指在各种视频网站上传视频的人，一般分为搬运组、字幕组和原创三类，复旦许多up主都属于原创类，这就意味着从主题的构思、拍摄、剪辑、配乐、上传，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对复旦的许多原创up主来说，“复旦学子”的身份能够为他们带来流量与粉丝，但同时也存在困惑与纠结。

“复旦”与粉丝

聊到做视频的由头时，封迭戈表示自己是一个表达欲很强的人，刚从国内排名不是很好的学校考上复旦研究生时，他想要把自己的这段故事分享给更多人。

▲封迭戈

Jarrett(B站昵称)是封迭戈的粉丝。2019年3月，Jarrett通过了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研究生复试面试，9月，他就要来到心心念念的复旦读书。对他来说，封迭戈的视频是他考研的动力。

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Jarrett感概颇多。2015年，他考上了华中农业大学，此后的两年，Jarrett基本都呆在了酒吧、夜店，有时还会逃一整周的课去世界各地旅行，“专业100个人排到了90多名，而且挂科无数”，Jarrett还记得当时惨不忍睹的成绩。“为了一个更好更自律的自己”，大三下学期他选择“背水一战”，决定考研。

此后他无意间在B站搜索“复旦大学”时，看到了封迭戈的《三本学渣逆袭上复旦》视频，“当时我的确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学渣的状态”，看完视频，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真正为未来努力一次。“起初因为标题的吸引点开了第一期，后来他的每一期视频我都会认真看完”，Jarrett说。

▲粉丝“Jarrett”

收到复旦研究生复试面试的通知后，Jarrett在第一时间尝试联系了封迭戈，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发出了正式见面的邀请。2019年春天，他来到复旦见到了封迭戈，他们一起在东风标志的汽车发布会上听声入人心男团的演唱，一起看篮球赛，一起去面馆吃饭，“平易近人”和“性格相投”是见面后他对封迭戈的印象。

Jarrett在讲到自己和封迭戈从“粉丝”到“朋友”的过程时，觉得最重要的是因“相似”而产生的“相惜”。在他的印象里，他和封迭戈在大学一样“不务正业”，毕业时“草根逆袭”考上复旦，而在生活中他们同样喜欢打球、健身、爱玩梗。这样的巧合让他们的关系不仅仅限于屏幕前的交流。上次见面两个月后，他们依旧保持微信联系。

复旦大学2017级本科生伢伢gagako是B站“舞蹈向”的up主，她较为关注舞蹈的类型、技巧和服装选择，很少提到学校。但是粉丝在和她的交流时，也会提及“复旦”二字，也会有粉丝在B站私信告诉她，她的视频激励到了自己，会因为她想要来到复旦。“鼓励到别人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伢伢笑着说。

拥有19万粉丝的动漫类up主“戦場ヶ原様”(B站昵称)也关注了伢伢，觉得她是“学霸里面最会跳舞的，舞见里面学习最好的”。

▲伢伢gagako

复旦大学2015级本科生老番茄是B站拥有四百多万粉丝的“游戏向”up主。2017年，在看到其他up主“半调侃半推荐”母校的视频后，老番茄觉得很有意思，就做了《欢迎报考复日大学！》这一视频。他没有想到是，之后学弟学妹们回高中宣讲也会播放这个视频，这个“自娱自乐的作品”的反响在他的意料之外。

老番茄也提到，会有粉丝私信他，说自己想要来复旦，如果他看到这些私信，会回复“加油！！”、“你可以的！！”等简单的祝福语。

流量高峰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研究生达恩同封迭戈一样，也是一位“生活向”up主，她的作品主题多样，内容不定，如减肥餐、耳饰分享等，但播放量较高的往往是标题中带有复旦字眼的视频，其中如《复旦大学研究生宿舍也太好了》、《复旦小姐姐的健康高效日常》《武大本科、复旦硕士聊如何找到学习动力》分别以13.4万、7.5万、6.5万位列播放量前三位。

“大家对复旦研究生这个标签比较感兴趣，想知道他们怎样生活、有什么样的状态”，达恩说，会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复旦”这个标签而关注她。“做视频既为了表达自己，也为了尽己所能为他人提供信息和帮助。”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标签的压力，刚开始做视频时，她也会有些拘谨保守，希望在镜头前自己的形象是“正向和拿得出手的”。

▲达恩达恩

达恩说，自己做视频起初只是因为一种表达欲，想观察这个世界的美好并分享给他人，想和屏幕前的粉丝一起成长，而不仅仅是在复旦的标签下单纯的分享经验。

她表示，未来想拓展自己的视频内容，不再以学习分享为主，而是做诸如做饭、穿搭等主题的视频。但同时她也担忧这样的风格是不是不符合“复旦研究生”的“人设”，担心这样的转型会让粉丝流失。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研究生、韩国留学生黄允宣、姜宰晃共同经营着B站账号@2sisters（B站昵称）。她们表示本身就喜欢用照片或视频记录日常生活中的瞬间，偶然在一次新媒体课上了解B站之后，两个兴趣相投的人决定用这个平台共同记录她们的留学生活。但是@2sisters在B站的简介里没有提到复旦，两人只表明了自己为韩国留学生。

她们制作的58个视频的标题中断断续续出现了18次“复旦”，更多的标题提到的是“逛街”、“美食”、“旅游”等关键字。其中名为“复旦大学研究生在日常中寻找幸福”的视频以11.6万的播放量成为投稿的58期视频中播放量最高的一期。

▲@2sisters

截至2019年6月1日，名为《复旦大学法律硕士司法考试421三本学渣逆袭的经验分享 三本学渣逆袭考上复旦》的视频凭借7.6万播放量成为封迭戈在B站的21个作品中最火的一个。

UP主的困扰

然而关于做视频，封迭戈有一些包袱，他总是纠结如何在镜头面前表现自己。在B站主页共21个视频里，他在公共场合拍摄的视频不超过五条。“不能用最习惯的口音说话，还得做表情管理，很像一场演讲，感觉自己总得端着，我在镜头面前没有安全感”，他承认，视频中的他和真实的自己有区别。

封迭戈回忆，自己曾辛苦地制作了一期讲述拖延症的视频。为了保证片头的质量，封迭戈去特地研究了押韵和平仄，重新改写《燃烧我的卡路里》的歌词，自己改编歌曲并录制，然后再将声音调成女声，使其更符合歌曲的原版声音……然而，这期名为《我有严重的拖延症》投出后播放量只有五千。

“投入百分之百却只换来百分之二十的反馈”，这让封迭戈有些心灰意冷，封迭戈觉得粉丝更多关注的是内容，想要获得干货，表达真实的自己或者分享自己日常生活的视频不会有很多人看。

不同于封迭戈，老番茄则觉得“复旦”标签对他的影响很小。因为担心别人会说“考上复旦了不起嘛”这类话，老番茄很少会在视频中提及“复旦学生”这一身份，他刚进入复旦时视频的内容和这所学校没有任何关系。

▲老番茄

在家里和寝室做视频，出门上课就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老番茄把校园生活和做视频“分得特别开”。

为了出镜，老番茄也会吹一吹头发、穿得好一点，一改平时“大大咧咧、活的很糙”的样子。随着人气越来越高，老番茄直言在学校里被认出的可能性变大了，大四以来，自己没法再穿着“老头衫”去上课。

知乎上还曾经出现“如何看待复旦大学伢伢”的问答，回答呈现出两极分化，批评和赞赏皆有。评论中有人说她舞跳的不好，也有人说她只是拿复旦的名号炒作。最初看到这些，伢伢也会生气，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怀揣恶意来评判，但经历多了，她也在逐渐变得坦然，“遇到这种言论，删除或者置之不理，但有些评论也会恳切地指出舞跳得哪里不好，能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种评论会帮助我成长”，伢伢如是说。

谈及未来的计划，老番茄想要把up主做得更好一点，“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水平”。2019年B站主推生活区，他也想要尝试一下生活区视频，恰好赶上毕业季，他表示自己第一期关于毕业的生活向视频正在筹备中。

与此同时，封迭戈在尝试慢慢改变，但转型并不容易，4月份更新的视频里“复旦”的字眼依旧在出现。达恩也在努力去“复旦人设”，近期更新的视频里“复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分享一个平凡女大学生细碎的日常生活。

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微信编辑|王政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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