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丨北航教授苏东林：四月穿棉袄成佳话，课堂点名挽救学生

红妆抹唇，眉毛勾出轮廓，苏东林坐在聚光灯下有些不习惯。

“上台前，我说把口红抹淡点吧，他们说灯光照着太白气色不太好。”她跟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说着，抬手又把口红擦了擦。要么站在讲台上，要么默默做科研，从教30余年总是一头干练短发的她，妆容如此精致还是少见。

今年妇女节前夕，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举行了“女教授的北航故事”活动，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第一获奖人、全国巾帼建功标兵，北航电子信息工程学院教授、博导，被誉为“电磁女侦探”的苏东林作为知名教授之一，在镜头前谈起了自己的故事。

四月穿棉袄，夏天穿长袖

妆容马虎点还好，在苏东林的老友北航中法工程师学院党委书记、院长洪冠新看来，苏东林甚至连衣服都不按季节穿，“四月穿大棉袄”让她印象尤深。

说到这事，苏东林有些不好意思：“北航给我们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每天从家到学校有地库进出比较方便。早晨出来得早，晚上回去得晚，对外面的气候有点不是那么敏感。”她说，那时天气转暖没来得及换衣服，有一天出去吃饭的时候还披着棉袄，不知不觉成了一众春装中的“异类”。

另外一次则是在天气大暖的时候，苏东林却老穿长袖戴手套。

“2002年盛夏，需要在科尔沁草原做实验收集电磁环境一手数据。”苏东林向澎湃新闻讲起事件原委，“这个实验可以用行驶中的汽车做比喻，就像道路周边环境中有很多基站，为了评估在这种环境中汽车能不能好好工作，那我们就需要知道电磁环境是什么。通过对电磁环境的实际测试，可以收集一手数据。”

“我们在有2500个北航那么大的试验场区，选择有代表性的开阔地带做实验。”她说，“由于在烈日下暴露时间太长，出现了晒伤，但实验时大家都没在意这个问题。”因为阳光皮炎的关系，苏东林不得不用衣服把胳膊手臂严严实实地遮住。

在苏东林看来，带伤完成实验是“分内之事”，“很正常”。

“搞学问比较辛苦，苏老师很拼。”彭珍珍是苏东林带的博士生，在她眼中，做起学问来的苏老师又严谨又拼搏。

“她要求我们也这样。”彭珍珍说。

“难学难教”的课，也能保证学生到课堂

谈起上课教书及跟学生相处，苏东林的话就止不住。

澎湃新闻从北航了解到，从1987年到现在，苏东林已经任教30余年，她在带博士的同时还担负起本科生教学，而且教的是“老师难教，学生难学”的《电磁场理论》。

“它（这门课）要用到很多知识，还要学很多的物理的东西，同时电磁场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学这门课就会很难理解。”苏东林解释道。

但就是这么难的课，苏东林课上的出席率几乎达到100%。

“每节课都要点名，让每个学生写一个小纸条交上来，既能节约时间也能通过纸条跟学生沟通交流。”苏东林说。

点名不是为了惩罚学生，而是保证学生到课堂。如果学生有两次不到，苏东林会让教学辅导员公布，然后“发动所有人，找教务员，指导员，班主任，找班长，方方面面把他弄回来上课”。

这么“执拗”地让学生回到课堂，苏东林有自己的道理：如果老师能让学生进课堂，一直跟着学，有的时候还真是能够挽救一些学生，甚至挽救一个家庭。

她记得，曾经有个学生因沉溺于游戏常常缺课，几乎到了被退学的程度。

“他曾以一个小县城的状元的成绩考到了我们学院。那个小孩特别精神，特帅。”苏东林说，点名发现学生缺课后，她去问教务老师关于这个孩子的情况，才知道他多门课不及格，可能要退学。

“咱们一个都不能少。”苏东林怕一棵好苗子就这么毁了，通知学生班主任、辅导员，一圈圈地找人，最后一直通知到了学生家长。

“他的家长可震惊了。父母都是公务员，父亲保留公职，母亲辞了职，请了假，住在招待所陪读。因为只能租一个房间，他爸爸晚上到校园里转，妈妈晚上看着他睡，白天盯着他送到教室。”苏东林说，后来直到学生妈妈突发心脏病，孩子才清醒，下决心开始好好学。

但毕竟有多门课不及格，一下也抓不起来。苏东林就和其他老师一起给这个学生“开小灶”，好在最后这名学生顺利毕业。

既是“电磁女侦探”又是“严母”

一边像“电磁女侦探”，在各样艰难的环境下搞科研做实验、攻关技术难题，一边又像“严母”，每一个学生是否到堂上课都一清二楚。多重身份的苏东林忙得像“陀螺”，但她乐此不疲。

“上这门课，本身就是在帮助我们老师不断理解这门课需要的专业基础知识，每年上课都会使我们有不同的感悟；同时在不断完成新的科研任务的过程中，也会面临电子技术不断进步带来的新挑战，这也让我们讲授电磁场理论课程的老师有机会提高自己的能力，所以科研与教学并不矛盾。”苏东林向澎湃新闻解释道，“在授课过程中，我们还能把理念传授给学生，让更多的学生来从事这项研究，逐步将这个行业做大，学生在参与实验的过程中也能把他们的智慧贡献出来，因此这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科研教学两不误，苏东林说，她一直在学习，每节课都会把最新科研成果和体会融入教学。

彭珍珍告诉澎湃新闻，苏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严谨严厉的人，“（苏老师）做学问，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做指导”。

生活中，苏东林也关心学生。

“她非常关心我们。”彭珍珍说，“她要求我们经济上要独立，每到节日的时候还教育我们要孝顺，常说节假日、周末要给家里发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