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货币政策工具出海！离岸央票意味着什么？

今天（9月20日）晚间，央行宣布与香港金管局签署了《关于使用债务工具中央结算系统发行中国人民银行票据的合作备忘录》，这表明央行将可能在离岸人民币市场发行央票，也意味着央行的货币政策工具进一步扩展至海外人民币市场。联系到近期央行在在岸人民币市场重启“逆周期因子”、并重征远期购汇风险准备金的背景下，在离岸人民币市场发行央票，央行此举有短期稳定人民币汇率、中长期建立完善的离岸人民币市场利率曲线的“一石二鸟”的目的。

关于央票的记忆，可以追溯至本轮金融危机之前，当时中国面临大规模的资本流入，央票作为回收市场流动性的重要工具，曾被中国央行大规模使用。央票的期限十分灵活，短至以天为单位，长至数年，在市场流动性调节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近年来央票逐步退出公开市场操作，逐步被正回购、逆回购以及MLF等流动性操作工具所代替。但无论如何，作为央行流动性操作的重要工具之一，央票仍然在央行的一系列政策工具中。此次考虑在香港发行央票，也意味着央行开始考虑以更加系统性的方式来向离岸人民币市场传导自身的货币政策立场。

短期来看，央票的发行会对离岸市场的流动性造成一定程度的紧缩效用，这在某种程度上对市场造成了“加息”效应。目前来看，离岸人民币市场的流动性状况主要由市场供需决定，但由于对人民币的需求并不稳定，因此造成了市场存在着一定的波动性。同时，央行的政策立场以及传导路径也不明晰，市场往往只能通过中资大行的一些操作来判断背后可能的政策意图。而如果使用央票对市场流动性进行调节，市场可以通过央票发行、到期以及续发规模来对央行的政策意图进行判断，这可以增加政策的透明度。而在目前的时点来考虑发行央票，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央行希望保持政策灵活度，一旦离岸市场出现较为明显的人民币空头情绪，发行央票可以提高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利率水平，以提高做空人民币的成本，抑制人民币空头。

在时点的选择上，在离岸市场发行央票也值得玩味。市场普遍预期美联储将在下周加息，这将造成人民币与美元利差的自然收窄，对人民币汇率造成压力，所以在这个时点上给市场发出一定的“加息”预期，其实也表明央行仍然希望保持汇率的稳定性。此外，中国将在下周末开始迎来“十一”假期，在此期间将无法通过人民币中间价向市场传达政策意图，因此在这个时点上给市场一个较为明确的预期，其政策意图也表现得相当明显。

而从中长期来看，发行多期限央票对于建立离岸人民币市场完整的利率曲线，将起到“基石”的作用。因为央票的期限相对灵活，同时发行的程序相对简便，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较为完善的利率曲线，这对于引导离岸市场的人民币利率定价，将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对于离岸人民币市场来说，由于人民币在过去几年出现的较大波动，目前市场中存量的人民币债券规模已经很小，利率期限结构也就无从谈起。而央票如果成规模、有节奏的发行，将意味着市场中将出现一个具有指导意义的离岸人民币利率定价体系，这将有利于市场寻找到利率之锚，并以此来发展更加丰富的离岸人民币衍生品市场，从中长期来看，这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基石之一。

总的来说，央行在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发行央票，体现出央行有意维护人民币稳定的政策立场，在时点上也表明央行有意对冲美国加息和做空人民币两种力量可能带来的汇率波动。从更加系统性的角度来看，央票发行同时也意味着央行希望向离岸市场传输自身的货币政策立场，这也表明离岸市场的野蛮生长阶段逐步进入尾声。（作者周浩系德国商业银行亚洲高级经济学家，经作者授权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