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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芳华》《妖猫传》,再谈电影的标准在哪里
在《我们以什么标准看<芳华>这个电影》一文中,我简单谈到一个标准问题,有读者问这个标准是什么,那么我进一步说说。
我们谈论电影时脑子里肯定会归类,短期内看的电影自然在你脑中形成一个阵列。当你指出其中某部电影时,相对的概念一定跳出来。电影肯定是基于分类标准才可以谈论,离开这个范畴就没法谈了。还有很多观众在评论后面要求评论者有本事自己拍一个,这也没什么好辩论的了。
这是很多国内电影节展上的电影打分偏高(后来大家再看又觉得自己手松)的原因,标准没法客观,我们总是活在他人的影响之中。
以前,我写小说时问过小说家马原老师。他回答他心中是绝对标准,就是说任何作品将摆在文学史上去评价,世情小说和莎士比亚比,侦探小说和霍桑比,元小说和博尔赫斯比……我们觉得他谁也看不上,其实不对。
电影也一样,我在几次关于电影的场合见到某毒舌影评人,他解释为什么总那么毒舌也给我这样的感觉。不是毒舌,这也是一个绝对标准与相对标准出现分歧的问题。
《芳华》剧照最近的《芳华》票房好,导演早就说,这次是为自己拍电影,也就是以自己的绝对标准拍电影,本质上这是艺术片导演的说法。
而文艺片和艺术片的标准不一样。文艺片标准下,我们一定会要求剧本结构、人物形象等这些常规的元素。艺术片很大程度上,评价针对是否存在一个完成的表达。
电影《芳华》和《妖猫传》无疑都在水准之上,都有令人觉得存在找到不评价标准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我觉得“电影拍电影人想说的话”这个本来确定无疑的问题,终于得到市场认同是好事。预示着很多导演们有了张开嘴,不昧良心拍电影的可能。仅仅是可能。
好片和烂片最大的区别在于目的——如果是抢钱,不真诚,肯定不会是有价值的电影,这也是我尊重的影评人罗杰·伊伯特的观点。
我觉得导演的追求,最初应该在于表达。有趣的是《芳华》最终呈现出的情绪,完全不是一个艺术片的初心——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应该问导演。不是说不好,只是开始的标准在观看过程中就改变了。
《芳华》剧照从最后的呈现效果来看,我觉得《芳华》要按一个“文艺片”标准要求,零散的多视角叙述就成为了剧作层面的问题。如果要下结论,我觉得《芳华》仅是不错的文艺片,最好的点是初心可见。最不好的点是看不到每个人的自愈(获救)过程。刘峰、何小萍、萧穗子等人的青春都被笼罩在集体的溃败之下,整个情感是大众(集体)的,而非我们能明确感觉到的个人,也许那个时代就是集体主义的,但我想冯导演的缅怀是个人的,芳华是一个人的?还是集体的呢?
如果说精神苦难的话,似乎没人能解决。之于《芳华》,我想很多事更不是电影可以解决的,电影讲究的是内心游戏,而非真实的历史。很多评论者纠结的战争、历史道具上的问题,完全偏离了我们所谈论的事情。
《妖猫传》也是存在大家对历史问题的纷争,好电影千万种,唯一的共同点对我来说,只是看有没有拍到人性的复杂,包括《妖猫传》里的“大唐盛世”,其实也是讲一个时代里人物的变迁。
以我的角度,我觉得两部电影的剧本做法都很相似,散着写,要群像,冯小刚导演奔着“6分钟长镜头”去了,陈凯歌导演奔着“极乐之宴”去了。只不过两人的语气,不太一样。
《妖猫传》剧照每个人都是过场人物的解释是“时代”才是主角。这对艺术片标准合适,对文艺片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当然,所有导演都会认为自己拍了一部好电影。
作为观众,我们看的是什么呢?
一个人,一个军人,一个君王,一个文工团的人,一个盛世里的日本和尚,一个政委,一个白乐天……
时代之外,集体之外,有没有人格的东西建立。我们看的不是时代,因为时代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对我来说,不存在怀不怀旧。
任何一个时代与我们自己生而为人的软弱与勇敢。面对人性,左闪右躲、言不及义都是我们面对当下习以为常的态度。这很不好。所以我说:“早在三十年前的反击战时代,不仅是主角刘峰,女兵何小萍青春死了,而是对那个时代准确的记忆已死。”这个记忆(解读)出现任何错误、混淆、片面都可以理解成标准的不坚定,或感性战胜了理性等等……这都不是我心中特别理性的创作者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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