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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展览| 作为时空旅行者的波提切利
每当谈论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时,多数人的脑中会浮现出女神维纳斯从爱琴海的泡沫中浮水诞生的场景。而在波提切利的笔下诞生的不仅仅是维纳斯,在他的笔下,那些或虚构或真实的美丽女子都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她们的形象成为后世艺术家的缪斯,被一再地模仿或解构,形成了一系列随时代变化的、描绘理想或世俗之爱的作品。
安迪•沃霍尔,文艺复兴的绘画细节,1984
尹欣(中国),仿波提切利的维纳斯,2008
即日起至2016年1月24日在柏林国家博物馆柏林名画陈列馆(Gemäldegalerie)举行的“波提切利的文艺复兴”(The Botticelli Renaissance)展,将带着观众进行一次回到过去的“时空旅行”,倒叙一场波提切利的接受史。这次展览还将于2016年3月移师伦敦V&A。
展览从2015回望1445
无所不包的波提切利
展览的第一部分名为“无所不包的波提切利”,展示了这位佛罗伦萨画家在当下被世界所接受,并成为不同时代和文化中的共同财富。
“无所不包的波提切利”展览现场
在此次展览策展人之一的鲁本•赫伯曼(Ruben Rebmann)看来,在当今多元观看方式的引领下,人们与波提切利的第一次接触常常不是通过原作,而是在后人对其艺术的挪用中:
杜嘉班纳挪用波提切利元素设计的服装。
从杜嘉班纳(Dolce & Gabbana)为Lady Gaga“Artpop”巡回演出提供的波提切利主题服装,到1962年007电影《诺博士》(Dr. No)中乌尔苏拉•安德斯(Ursula Andress)像波提切利的维纳斯一般从海浪中出现的片段,再到鲍勃•迪伦的歌曲《苏格兰低地的泪眼女郎》……流行文化对波提切利作品的探索和转化几乎是无孔不入。
长井朋子,维纳斯的诞生,2012当流行文化转化成为作品呈现在展厅中,观众可以看到日本艺术家长井朋子(Tomoko Nagao,1976年生,现居米兰)把维纳斯的诞生异化为物质世界的游戏消费品。
大卫•拉切贝尔,维纳斯的重生,2009
美国摄影师大卫•拉切贝尔(David LaChapelle,1963年生)的照片版《维纳斯的重生》极尽奢华、媚俗之能事,这似乎赤裸裸地调侃了当代社会浮夸的表象。
比尔•维奥拉,向前走,影像,2002比尔•维奥拉(Bill Viola ,1951年生)2002年的录像装置援用了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的空间建构,在中提琴悲怆的背景音下,通过人在草木之间漫步,探讨从出生到死亡的身体和灵魂的解放。
林内科•戴克斯特拉,海滩肖像(科沃布热格,波兰),1992此外,荷兰摄影师林内科•戴克斯特拉(Rineke Dijkstra,1959年生)的作品则是通过青春少年在海边的肢体语言,向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致敬。与之相似的还有美国时尚摄影师保罗•希梅尔(Paul Himmel,1914-2009)的作品。
保罗•希梅尔,波提切利女孩,火岛,1950与之相较,“自拍女神”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1954年生)的历史肖像系列照片,则显示了她对文艺复兴时期现实结构的兴趣。她的作品体现了女性身份在文化视线下的尴尬处境,画面中的某些性别游戏中的角色设定和其中暗指与隐喻,引发了后来的研究者们津津有味的讨论。
辛迪•舍曼,历史肖像无题#225,1990
波提切利,寓言肖像,1480
在当代,这位文艺复兴艺术家已然成为时尚与生活方式的代表:许多产品以他的名字命名,流行文化也在追随他所建立起来的模式、他所绘画的人物。尤其是他标志性的维纳斯,成为了集体视觉记忆中的一部分。
OZ赛车,波提切利III型车轮,2010波提切利的复兴
然而,当谈及这些作品的选择,此次展览的另两位策展人马克•埃万斯(Mark Evans)和安娜•德本尼迪特(Ana Debenedetti)提到了V&A馆藏的唯一一件波提切利作品:
波提切利,女性肖像(Smeralda Bandinelli),1475
这是波提切利最早期的作品之一。与常见波提切利的肖像作品不同,此画中的女子直视画面之外,以至于过去曾有人受到这种目光的惊吓而被称之为“魔鬼之眼”(malocchio),然而,这种向外投射的目光,恰恰印证了波提切利与现代世界之间的独特关系。
V&A所藏的波提切利作品曾属于拉斐尔前派画家、诗人丹蒂•加布里埃尔•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828-1882),这幅画曾悬挂在他切尔西的家中。彼时,对波提切利的崇拜方兴未艾,和他收藏的波提切利画作一样,和他自己的作品也透露出诗人敏感优雅却隐隐躁动的气质。
丹蒂•加布里埃尔•罗塞蒂,白日梦,1880
不同于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在世便享有盛名,波提切利被遗忘了数百年,直到维多利亚时代才重新被艺术史记起。
1870年,艺术评论家瓦尔特•帕特(Walter Pater)的一篇评论文章使波提切利名声大振,他注意到波提切利画中的女子“在一定意义上像天使,但同时她们好像有种被流放的伤感。”
这一论断堪称是对现代境况绝妙的评论和典型的定义。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背井离乡,是一名海浪中眼神哀伤的美人,当观看者向她表露心迹的时候,她也就向观看者的方向移动。用帕特话说:
“就是波提切利美人像中的‘阴影’,使他的维纳斯显得现代。他的画使异教的神栩栩如生,以天真的强度打断并侵入了想象。他是十五世纪的超现实主义者——将他的梦变得极度真实的艺术家。”
波提切利,维纳斯,1490
因为波提切利重新被发现,使19世纪正处于拉斐尔前派的英国画坛抛弃了当时学院派的传统,转向意大利文艺复兴的风格。出乎意料的是,波提切利对19世纪的法国画家也同样重要。印象派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1834-1917)和象征主义古斯塔夫•莫罗(Gustave Moreau,1826-1898)他们的代表作品也证明了他们对这位佛罗伦萨画家的认同与钦佩。
埃德加•德加,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1859
古斯塔夫•莫罗,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复制,1859
法国学院派的威廉•布格罗(William Bouguereau,1825-1905)、甚至是新古典主义的安格尔的作品中也有波提切利的烙印。
威廉•布格罗,维纳斯的诞生,1879
19世纪初,波提切利为人重新发现,似乎开启了“时间阀门”,让当时的人走进15世纪的超现实主义者的梦,这种不同寻常的文艺复兴形象,使一批数量不断增长的艺术家的想象力为之着迷,并最终使公众也同样陶醉。
莫里斯•丹尼斯,孩子与蓝色的裤子,1897年
波提切利?
在展览的最后一部分,观众终于可以看到真正的“波提切利”了,这一部分展出了大约50幅署名为波提切利的作品,这些作品本身就足以展示出艺术家本身的生活和信仰。
波提切利,女子肖像,1475画中的女子被认为是西莫内塔•韦斯普奇(Simonetta Vespucci,1453-1476),是当时佛罗伦萨城众所周知的美人,也被认为是波提切利画中维纳斯的原型。
波提切利:圣塞巴斯蒂安,1474
波提切利,Tondo Raczynski,1477
波提切利,朱利亚诺•美第奇,1478
从波提切利的作品中,观众可以发现,在原教旨主义泛滥的世界,他的生活可以称得上非常现代。
波提切利的生活因他的信仰一分为二。在创作了一批异教神话题材的杰作之后,他追随了先知萨佛纳罗拉(Savonarola,1494年至1498年担任佛罗伦萨的精神和世俗领袖。他以反对文艺复兴艺术和哲学,焚烧艺术品和非宗教类书籍,毁灭被他认为不道德的奢侈品,以及严厉的布道著称),拒绝感性的美,并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为但丁的作品作插画之中。
波提切利,地狱(但丁神曲插图之一),1490
显然,波提切利具有动荡不安的性格特征,在当时应该是一位麻烦不断的人物——一位以过去的方式生活着的现代人。
展览现场
从2015年回溯到文艺复兴的1445年,此次展览复兴的是波提切利的一生,在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被流行文化和大众娱乐充斥的当下,来自意大利乌菲兹美术馆的理性女神驾驭人类天性中享乐奢靡,波提切利的原作带观众再一次思考文艺复兴。
波提切利,帕拉斯和半人马,1482波提切利的作品常带有引诱的色彩。他是细微而古怪的天才,用500多年前的作品和现代模仿者正面对抗,又仿佛与之唱和。世界在改变,而波提切利也随之而变。或许就像一位艺术史家说的那样:他像是诗人,指引着今人居无定所的灵魂。
展览信息:
展览名称:波提切利的文艺复兴(The Botticelli Renaissance;Botticelli Reimagined)
展览地点:柏林国家博物馆柏林名画陈列馆;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
展览时间:2015年9月24日-2016年1月24日(Gemäldegalerie);2016年3月5日-2016年7月3日(V&A)
票价:14 €;£15
柏林国家博物馆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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